第十五章 襄阳府论

方莫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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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朗有负使命,请主公治罪!”

    “末将有负使命,请主公治罪!”

    襄阳城中央,城守府大厅,从上庸风尘仆仆归来的向朗和王威甫一入城,便匆匆来此请罪。

    峨冠博带的五旬老者刘景升在主位上有些随意地坐着,一侧的王粲正在弹琴,抬头看了他一眼,见这位州牧大人依旧陶醉其中,意态愉悦,便不止歇,继续弹了下去。

    一名短须锐眼的文士走了进来,正是刘表的首席谋主蒯越。

    蒯越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忧色,入得厅内,和转头看来的向朗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又见刘表正陶醉于琴音中,便也不作声,在刘表右侧的一处空位上坐了下来。

    一曲尽,刘表半眯着的双眼睁了开来,便像是才看到向朗、王威二人一样,温和地笑笑,说道:“跪着做什么?你二人这一路奔波数百里地,总是为我做事,又非丧师误事,且起来吧!坐下叙话。”

    刘表这一番话说完,二人稍稍心安,各自应诺,在两侧分别找了座位坐下。

    蒯越神情凝重,他看向了向朗,问道:“巨达,你从上庸来,观感如何?那贾氏子,是怎样的人物?”

    向朗欠了欠身,想说话,却又忍不住苦笑一声,这才说道:“那贾氏子……都知道,是长安贾尚书的庶子,本来少人听闻,据说尚书嫌他柔仁懦弱,这才遣他南下隐遁。然而,朗此行观察,才知道,这传言大谬!”

    眼见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向朗有些紧张,伸手抹了下额头,接着说道:“我受贾氏子接见,观其人,肤色略黑,而丰神俊朗,神态自若,气势凌厉,非可欺之辈!”

    蒯越伸手轻捻细须,双眼有些出神,缓声说道:“毕竟是贾文和之子,又能做下矫诏夺城的事,确实不容小觑。只是,”

    蒯越有些疑惑地看向向朗,“此子夺城至今不足一月,你等便即使计不成,以我荆州兵百人,再夺其城或者并非难事?”

    “蒯君,此子非凡俗物啊。”听到蒯越的疑问,向朗忍不住就是一声慨叹。

    “朗在上庸数日,眼见他设计荡平地豪四家,有类主公当初收捕‘宗贼’!其人又善练兵,观其兵士,气势混一,纪律肃然,念他夺城至今一月未足,便有如此成效,真天下奇才!”

    说着,向朗有些激动,伸出手来朝王威一指,说道:“王君,你久历军阵,且说,不算上庸兵士数倍于你,便是以一敌一,你可放对得过?”

    这一来,厅中数人都看向了王威,王威有些难为情地起身拱手,说道:“贾氏子收杀地豪时,威正领兵在城外,本拟突袭一番,然则,城中早有预备。观上庸兵与地豪对战,颇能以一敌五,其手中锐器,颇奇异……纵使同等人数放对,威不能敌,更别提攻城了。”

    “利器?”刘表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他拂了拂衣袖,眼光在向朗和王威之间游动,问道:“那是何物?”

    向朗拱手,说道:“主公,我在城中听彼等议论,此物是那贾氏子研制,叫做什么‘狼筅’……实是用大毛竹所制,力士数人挥舞,便能捍蔽一队兵士,是以其人数虽然不多,却能以弱胜强……兼且,城外又有壮士来投。”

    “向君所言不差,”王威也说话了,眼神中颇为凝重。

    “威本拟发难,到后来令兵士小心提防,只怕受彼等算计。我在上庸城下,见其预先在城外埋下伏兵,一时发作,那地豪三百私兵受里外夹击,不过一时三刻便崩溃了。城外有数队合围,一一回城,我粗略算来,大约得有五六百人之多。主公,只怕此时上庸兵力已得有千数!”

    “罢了,”主座上的刘表叹了口气,此前蒯越来说,一时间他都也生出了些开拓疆土的兴致,如今不过数日,派出的两人竟然空手归来,让他颇有些意兴萧索之感。

    刘表的眼光从面露惊讶的蒯越脸上扫过,说道:“异度,朝廷让我牧守荆州,得以收服这荆州数郡,是气数使然,也是本人的份责所在,当然,诸君出力不少。”

    他的眼光上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缓缓道:“荆襄安定,余愿足矣,更何况这一州之地,便是今时也尚未大治呢?”

    “主公所言甚是。”蒯越肃然说着,众人纷纷拱手。随即,蒯越又看向了向朗,问道:“巨达这番在上庸,除了那狼筅,又见有些什么?那贾氏子见你,有何分说?”

    “这番在上庸,除了那狼筅,朗倒是还见有一物,”说着,向朗唤从人下去取物,说道:“那贾公子有颇多巧思,又造工巧器械,酿得异酒,唤作什么‘金瓶没’,端的奇香无比,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向朗正自感慨,那从人已取了一瓶上庸送的“金瓶没”来,向朗也不多说,径自拔了瓶塞,一时间,酒香便在这大厅中弥漫开来。

    “的确神物。”刘表感叹着,却把酒瓶要来,把在手里赏玩。

    见众人纷纷感慨,向朗便接着说道:“贾公子的‘龙虎豹营’募兵事,却是诱敌之计,他骗得那些豪家派壮士应募,却是日日以这仙酿招待,教这些人都做了烂酒鬼,便又如何翻得起波澜来?”

    厅中众人不禁纷纷点头,向朗思索一番,又道:“主公,朗从上庸归来前,那贾公子说得几句话,要朗转述与主公听。”

    “哦?说来。”刘表手里捏着个小杯,杯里已斟上了“金瓶没”,正在啧啧赞叹,闻言又转而注视向朗。

    向朗再度向前欠身拱手,拈了下胡须,大致回忆了一番,缓声说道:“他说,江南瘴热,他不喜江南;又说,荆襄之地难治,主公牧守一方辛苦,而他则为朝廷讨伐米贼张鲁,两方多加和气方是上策……”

    向朗又看了一眼刘表手里的酒杯,续道:“此外,他还送上30坛‘金瓶没’与主公。”

    “这贾氏子知我啊……”刘表叹了一声,竟举杯一饮,又叹一声:“好酒!”

    刘表脸上生出愉悦之色,竟吩咐从人给各座都斟上这酒。

    他拿起杯子,细细嗅了一番,晃了一晃,笑道:“这酒清澈见底,香味浓郁,回味甘醇……此等佳酿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真不知这贾氏子如何做出?此物便是一坛千金,也都值了。”

    说罢,刘表竟是再度仰首一饮而尽,朗声道:“既是个人物,却不好随便叫他了,这贾氏子如何称呼?”

    “其名单一个字,政。其字,子谋。”向朗看了一眼几案上的酒杯,没有去碰它,恭谨地缓声回答。

    “好名。”刘表点了点头,又把眼光投向蒯越,问道:“异度,你怎么看?”

    蒯越拾起酒杯,闻了闻,却没有喝,脸色还是比较肃然,说道:“看来此前是小看了这位贾公子。若是果然无意荆襄,一心向西,主公倒也可以考虑接纳,让他做主公西侧的屏藩。”

    刘表再度斟了一杯“金瓶没”饮了,连连感叹,随后抚掌一笑,说道:“若是他能击破张鲁,那么还可与我约盟,南北夹攻那刘璋小儿。益州千里沃野,便分他一两分,也未尝不可。”

    蒯越也跟着笑了笑,沉声说道:“那也得这位贾公子真有些作为才行。主公,越愿往上庸一行,亲眼去看上一看。”

    刘表有些迟疑,深深地看了蒯越一眼,缓缓摇头道:“异度,你是我之股肱,怎能亲身犯险?”

    “主公,这位贾公子据一县之地,四周尽为虎狼之徒,交好主公还来不及,何险之有?”蒯越缓缓说来,脸上神色颇为自信,“巨达来去匆匆,恐怕看得不够仔细,越此番过去,当多探其底线,此后是交好,还是图谋,也好早定行止!”

    “罢了。”刘表笑着叹了口气,说道:“便也依你,一应事项都由你安排吧!只是万事小心,注意!”

    “主公,学生不才,愿伴蒯大人左右,也去看看。”一直在缓缓操琴的王粲不知何时住了琴声,起身请求。

    见是王粲起身,刘表却想起一事来,问道:“呵呵,仲宣你从长安来,往时可识得这贾政?”

    王粲欠身道:“往时倒也有数面之缘,不过此人乃是贾府庶子,又略有些柔懦的评价,那时并不引人注意。”

    “也是个妙人。”刘表略作沉吟,笑道,“那你便去吧,看看此子是怎生回事!”

    “诺。”

    得了刘表首肯,具体事项便是蒯越安排,王粲自请随行,便又前后跑腿。

    蒯越这安排也颇有趣,既有粮食、兵器这等乱世中最为宝贵的硬通货,又有丝帛、玉器。

    他还特别找到王粲,吩咐道:“仲宣,你可是京畿来的风流人物,我拟选一批良姬美妾去送那贾公子,此事便由你来操办如何?”

    王粲自是应承,竟往城内各处挑选了二三十个美姬美妾,随后便和蒯越会合,一行人仍由王威的百人团卫护,从襄阳城往着数百里外的上庸缓缓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