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集 愿赌服输

山岩尽美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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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天道不可诘,吾当责尔螟。

    方今绝才惹,何故播膻腥。

    野草离离尽,秋禾穗穗零。

    知君恤民意,鬓减数茎青。

    迎春听闻问道王夫人的事体,蹙眉一叹:“可怜宝丫头,摊上这么一个亲姨,也真是没话说。财帛动人心,为了这银子,二太太也是顾不得许多。”

    李想拍了一下她屁股,不理她的惊讶,直说道:“分清楚了,那是他们家事,不是咱们家事。宝丫头自有自己打算,就凭那姐俩儿可不是宝丫头的对手。”

    迎春捂着后面,脸红红的说是,伺候着他出门登车去上朝。

    来到了午门外,跟相熟的官吏打着招呼,寻到鸿胪寺的堂倌问道:“现如今这钦天监谁管着呢?”

    鸿胪寺正向人群中打量了一眼,指给他看:“看见那个人了吗?刚被召回的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徐光启徐子先,他监管着钦天监,还带来一个叫什么汤的。王爷,这洋和尚能算得清咱们的事吗,这不是瞎胡闹吗!”

    李想拱拱手表示了谢意,去找了礼部尚书李思诚:“李尚书,麻烦您个事呗。”

    李思诚向他拱拱手:“王爷请讲。”

    李想赶紧还礼:“别王爷王爷的,这才几天不见,不是喊我李郡守的时候了?我跟您打听一下这徐光启,想着有事找他聊聊。若是以往,我自己就去了。可是,有这么个王爷牌子,我反而不好办了。”

    李尚书也不和他见外:“这就对咯!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可不敢随便的去结交下边的官员。这是忌讳,记住了啊。什么事?我给你问问他。”

    “今年的这天格外的闷热,我想问问钦天监的判断。”

    李尚书爽快的答应下来:“就让他去你府上回话。”

    此时李想才有了点做王爷的感觉,原来我也可以让官员去府上回话了。

    林如海过来寻着他,翁婿俩和李尚书闲聊着,等着天子上朝。

    五更三刻朝鼓响罢,出来一个黄门说道:“今日不朝,各位大人散了吧。”

    李想一愣,忽然想起在乌海时裘世安说过的不早朝的故事:“李尚书,这是...”

    李思诚口中嗨了一声:“回吧回吧,你们翁婿刚回京不久,自然是不知道了。早就不上朝了,每天各部就是来摆个样子,公事都回各自衙门口去办。”

    李想四下一打量,可不都习以为常的散了。这可不行,一嗓子喊住那小黄门:“小公公慢走!”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是这位,都来了兴趣,停下脚步等着看热闹。

    谁知那小黄门居然撒腿跑了,这可把李想气炸了。您当为何?前番金殿打赌可说的明白,若是他胜,李进忠就随他处置。今天就是来办这事的,不死也要扒他层皮!

    李想二话不说,脱下靴子就扔了过去,一只不够,又扔了一只。人群中还真有给他叫好的。

    光着脚的李四维冲着人群喊:“谁认识这个传话的太监?家是哪的?家里死绝了没有?没死本王送一程!”

    那小黄门一跤就摔在了地上,哭着说道:“王爷饶命啊,奴才就是传话的。”

    “那你跑什么?过来!”

    小黄门战战兢兢地蹭过来,李想瞧他不过十二三,刚才摔得还真是不轻,给他掸掸身上,问他:“李进忠在不在里面?要是在你就给我眨眨眼可好?”

    小黄门被逼无奈,眨眨了眼睛,李想拍拍他肩膀:“这不就没事了,瞎跑什么?你看给自己摔着了吧。”从袖兜里掏出迎春给准备好的银裸子,给了他一块:“等着别走啊。”

    一回身问着百官:“谁带着纸笔了?本王要笔赌账去。”

    还真有随身带着的官吏,李想就着小黄门的后背刷刷点点写了几句话,吹干了墨,给了小黄门说道:“拿进去吧。”

    小黄门这才一溜烟的跑进宫,李进忠就在宫里的门后面偷窥着呢,一把抢过来就看,上面写着:着李进忠辰时三刻去顺王府点卯,为期未至者,按军法从事;若有隐藏私纵者,按律送刑部论处;顺王李想

    嘿嘿嘿嘿笑了一阵,揣着这张纸就去了后宫,他倒要看看李想敢不敢办他。

    天子倒是安慰他几句:“你去给他赔个不是,让他出出气。朕再写个条陈,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奴才想着,这不是不给天家面子吗?奴才赔礼事小,可天家天威事大。这李王爷莫非跟龟山那群人走到了一起?”

    天子乐了:“你呀,就是不读书,什么都不懂就胡乱攀扯。他师父是林如海,姑苏人士,幼时就在京中读书,直到被点了探花才回的老家。根本就和龟山书院那群人不是一路,素来结交的也是江南三布衣这样的官宦清贵人家。

    李四维更是如此,当初这大内阁还是他的主意呢,不如此,朕怎得的这清闲?他来寻你是必然的,他可是堵上身家性命和你打赌,不来找你要账才见鬼了。这样吧,朕给你一道护身符,他看了后就不会打杀你了。至多你要破些家产。”

    李进忠无奈,只好捧着一个条陈,掐着点去了顺王府。

    这地方可是第二次来了,看着大门上新的顺王府匾额,暗暗运足了气,却被进出来往的人流惊住了,三教九流、各部的官员应接不暇。

    这是什么个章程?莫非此子所图甚大?有不轨之心?

    想到这,李进忠兴奋起来,大踏步进了这王府。门口就一个上次见过的老头冲他招手:“来来,这边先登个记。”

    李进忠稳住了心神,拿起笔在那簿子上按着要求写下一行字,那老管家还喋喋不休的指点着:“写清楚何事,要见谁,再把时辰写上去,现在是辰时二刻了。给你拿着这个牌牌,挂在脖子上啊,按照上边的号码等着叫号。要是错过了,就回来再拿一个。”

    李进忠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什么西街口来升客栈,东市的李太白酒楼,还有一个写着德意志汤若望等等等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结果还真碰见了几个相识的掌柜,客客气气和他打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

    一伸手拦住了便宜坊的掌柜:“杨掌柜,你这是何事跑来王府?”

    杨掌柜给他见个礼说道:“王爷请来的啊,问问我最近生意怎么样,鸭子都喂什么?吃了蚂蚱的鸭子肉质怎么样?”

    李进忠一愣,这是要干什么?“那些酒楼客栈的掌柜们,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啊,是来看风扇的,您还别说,那东西转起来还真是凉快,再吹着冰块,甭提多美了。”

    还想着唠两句,就听一个小厮喊道:“肆拾肆号。肆拾肆号李进忠在不在?”

    杨掌柜一指他的号牌:“到您了,我就不打扰了。”

    李进忠跟着小厮进了前院,柳荫花架下,李想穿着小衣襟正和两个人闲聊,旁边一阵阵凉风吹过来,还挺舒服。

    李想冲他一招手:“来来来,先坐那等着。我这说完话再和你算账!”

    李进忠瞧着旁边放个板凳,就有些不高兴,刚想着发作,一打眼瞅见了上面的印记,赶紧老老实实坐了上去。

    一个洋鬼子一口的福建官话,讲述着自己的观点,李想不时的记录几句,又问问旁边的徐光启。听着跟天书似的,什么西伯利亚寒流,什么大天象下的循环,只有两个字听明白了,蝗灾!

    刚想着喊一声,旁边过来一个丫鬟,冲他嘘了一声,又瞪了他一眼,给那边换了茶后,才过来拽着他到一边训道:“别乱说话呀,小心王爷训你!给你杯酸梅汤先喝着,安心等着吧。你是哪个宫的内侍?”

    李进忠瞧瞧这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灵动的丫鬟,心里直骂李四维:呸!什么不近女色!这么漂亮的丫鬟都养在了府里,还有个不偷腥的?可见都是伪君子!

    可仔细一看,双眉紧锁,眸子明亮,腰胯不歪,分明还是个处子。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我可认识王安内相,不老实着,让他打你板子!”

    “你不认识我?”

    “哟!每天这府里来的人多了,我去哪认识全了呀。先喝口水,看你这一头汗。和我说说,宫里什么样啊?王内相总是吓唬我,说里边斗的比贾府还要厉害百倍!你说是不是?”

    李进忠犹豫一下:“贾府?荣宁那个贾家?”看着丫鬟点头,他也点头:“王内相说的不错,贾家也就是个中等人家,他们家那几个当家的,除了那位诰命外,全是棒槌。”

    李想偏偏听见了,笑骂他一句:“闭上嘴!好像你不是棒槌似的,将来你都不得好死!”

    这话把那丫鬟吓了一跳,跟李想说道:“干嘛吓唬他!太监就够不易的了,你不是和他们挺好的吗。”

    徐光启和那个洋鬼子看样子是要告辞,眼睛看都不看李进忠,昂首走了出去。

    李想让丫鬟去送客,这才招呼他:“说吧,咱俩的帐怎么算。”

    李进忠瞅着也没了别人,这才把折子给他:“杂家倒是愿赌服输,天子却保了我的命,其余的,王爷看着办吧。”

    李想接过折子打开看了看,自己笑了,这就是一份问询。那让李进忠大吃一惊的板凳就是当今设计制作的。原委吗,就是李想向当今提议的,说是要是能有一个折叠方便的凳子,兵士们不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歇会了。这就叫投其所好。

    饶有兴致的看看李进忠,问道:“你是要打还是要罚?”

    “打是怎么个打法?罚又怎么罚?”

    “一百军棍,保活不保残。天子没说不能打吧?”

    “那要是认罚呢?”

    “限你三个月给我收鸡鸭各千万只,所需费用均由你出!”

    “要这些这个鸡鸭做什么?”

    “蠢材!回去和天子说,蝗灾要来了,明日早朝我会上本说明。”

    李进忠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他不就是在商量这事吗?“可当真?”

    “要不再打个赌?”

    李进忠嘿嘿一笑:“杂家戒了赌啦!不过这事儿我定给你传回去。王爷,杂家虽然跟你不对路,但也服气您是条汉子!这钱我出了!”

    李想挥挥手让他滚蛋,那丫鬟领着一个魁梧大汉进了来,却是西宁王府的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