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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钱看了看红霓，伸手抓起一个小石子，扔到了水中，说道：“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吧？最近怎么样？一直都没有来得及问你。”
红霓又是呆了一呆，低声说道：“我怎么配你牵挂？好的很。”
李有钱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说道：“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么？”
“什么？”
“你觉得你已经受尽了天下的苦楚，却不知道有些人承受的又是如何的痛苦呢？这人在世间，大约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的。就说瑶瑶吧，我要是不说，估计你也看不出来，一年以前她还在一个山沟里，被一个疯子囚着，准备把她嫁给自己的傻儿子。”
红霓愣住，这件事她真是不知道，因为她总是觉得自己跟他们这些人并不是一路人，与他们的距离很远，却没想到，在繁华的背后是一片苍凉。
“这我真不知道。”
李有钱又笑了笑：“人这一生，最怕的就是没了勇气。我们都是凡人，谁也没有漏船载酒的运气，要是再失了逆流而上的勇气，那还活个什么劲？”
红霓撇嘴，她是不信，他们所承受的痛苦，都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中，而她的痛苦，则是难以忍受。
“我看你不信啊。”
红霓叹息道：“当然不信，你现在有钱有生活，什么事都不用愁，说起来当然轻松。我？一无所有，真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李有钱摇摇头说道：“你的想法太偏了，我的苦，不是你能看到的。表面看起来我是很轻松，有一身的本事，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一身本事？为了这一身的本事，我又牺牲了什么？别人没办法走近你，对你的痛苦更加无法感同身受。”
“米粒呢？难道她也不能？”
“不能。”李有钱摇摇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后悔或者是什么别的表情，只是很坚定。
红霓感到不可思议，看着李有钱问道：“可是她很爱你啊。”
“爱跟这个没什么关系。”李有钱反驳道。
“那你爱她吗？”
“爱，”沉默了很大一会儿，这才说道：“可是我不能爱。”
“为什么？”红霓更加不解，两个人相爱那就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叫不能呢？又没人管着他。
“因为，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们的痛苦形式不同，程度却没什么不同。如果我当时接受了她，估计就没有现在的事了，不过你可能就会遭殃。”
红霓也沉默了起来，现在她才知道，这个看似什么都不缺的李有钱，也仍然深深地陷入痛苦中，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你想回去，我能理解，不过逃避不是办法，该来的总是要来，这么躲着，下次你该去哪？难道有你认识人的地方你一个都不去么？你也知道现在网络有多么发达，躲，能躲过去么？”
红霓痛苦地摇摇头，问道：“我该怎么办？”
李有钱说道：“有勇气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知道，很多事情躲不过去。当时你走上这条路的时候，肯定就想过这个时候的事情，你也极力避免过，结果呢？”
红霓顿时茅塞顿开，是的，就是这个。在之前，无论是她有意还是无意，都想过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而且当时还试着想过别的办法，不让自己沉在泥沼之中，但是很快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让她心存侥幸，觉得她能躲过去。她就活在偶尔的侥幸里，这一天终于爆发了，造成了无以复加的痛苦。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深的想法？”
红霓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是几天以来她第一次笑出来。
李有钱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我可比你想象的年纪要大的多。”
红霓当然不信，李有钱的年纪看起来顶多也就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虽然没有问过，但是大体上是逃脱不了这个范围，只是他的所做所为并不像是一个那么大的人。
“不信算了。今天你遇到什么事了？”
红霓敞开了心扉，也就话多了起来，听到李有钱问起，自然也就不再隐瞒，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抖了出来，涂龙是如何表白，她又是如何拒绝的，都说了出来。
“我明白了，”红霓恍然大悟的样子，顿了顿说道：“怎么叫不能爱。”
“你喜欢涂龙么？”李有钱笑着问道。
红霓看了看他，又盯着江水，过了很久才说道：“喜欢。原本我对他也没那么深的印象，就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可是今天他那张画完全暴露了他的内心。”
“哦，好可惜，我是看不到了。我倒是很想看看那是什么样的画。听说你以前也是学绘画的？”
红霓点点头，回忆一下就到了学画的时候，悠悠地说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要学画，当时是因为成绩不怎么理想，可是现在想想，我只能学画。我累了，对人失望了，跟人相处太累了，画画才是我唯一喜欢的表达方式。”
李有钱笑了笑：“这就对了，其实选择早就做好了，并不是你现在在纠结中做出的。性格决定了选择，选择决定了命运。包括那些改变命运的人，对于外人来说他是改变了，可是对命运本身来说，那是早就设置好的。”
红霓看了看他，有点不屑：“你这话可是有点消极了。”
“不是消极，而是积极。”
红霓不信，看着李有钱，问道：“这怎么就成了积极的了？”
“你听我说，既然选择早就做好了，那我们做选择的时候，就没有必要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只考虑选择本身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很多事情其实考虑了也没用，因为你只能走这条路，而不能走其他的路。你想想看是不是，就算是你屈服了当时的环境，做出了别的选择，总有一天你也会回来的。”
“如果回不来呢？”
“那就是你早就做了选择，不再回来。想要回来，总是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