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想开

莲子有点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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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云祈没能去拆了睿王府,原因是段云岫追出来把他拦住了。

    天已经渐黑,兄妹两个人坐在主院大厅前的台阶上,段云岫头靠在段云祈的肩膀上,默默盯着地面,“哥,你也不用太计较,咱俩谁去不一样啊。”

    段云祈撇嘴,“能一样吗?!你才多大,我看楚怀瑾他就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不故意啊,”她坐起身,“姐姐不也是十五岁上战场吗?”

    “这能一样吗?!”段云祈瞪着她,“姐姐那时候是跟着爹娘一起,更何况还有大哥跟她讲过战场用兵的经验,”段云祈缩了缩身子,“说起来也是我没用,你明天就走了,我却什么都没法跟你交代。”

    段云岫笑了,揽着他的胳膊把头靠过去,“没事,还有杨将军,还有西平,更何况志哥他们也去,我一定没事的。”

    段云祈叹了口气,“最好是这样,要不然我非拆了睿王府。”

    段云岫笑了笑,“你就是仗着四哥宠你。”

    段云祈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哥,说真的,”段云岫正色起来,“你明白文鸿哥对志哥的感情,你想没想过,四哥对你是什么意思?”

    “他?”段云祈疑惑,“他能对我什么感情,兄长对弟弟啊。”

    段云岫抬眼看他,“那你呢?你对他呢?”

    “我?”段云祈僵了一瞬,“我对他就像是对大哥一样啊。”

    段云岫撇嘴,“我看不然。”

    段云祈有一丝慌乱,“你什么意思?”

    “有句话呢,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段云岫得意的笑了笑,“我看见你看四哥的眼神啊,就跟文鸿哥看志哥一样。”

    “别胡说八道,”段云祈皱眉。

    段云岫抬起头,“哥,没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段云祈看着她愣了愣,“你...”

    “行了,”段云岫起身,“我娘肯定偷偷在屋里抹眼泪呢,我去看看她,明天记得早起送我一程啊。”

    段云祈看着她蹦跳着走远,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段云祈把这事算在了楚怀瑾头上,出乎他意料的,第二日送大军出征时,明明楚怀瑾是看见了他,却没有过来搭话,更不用说什么伏低做小,赔笑讨好。

    段云祈故意大声说话,嘱咐完云岫嘱咐文承志,文承志最后掏掏耳朵,“行了我的小侯爷,我又不聋。”

    饶是这样,楚怀瑾还是没有理他。

    回府以后,段云祈越想越气,翻箱倒柜的找装备,想去京郊跑马,“京墨,我那件玄色的披风哪去了?”

    “睿王殿下送的那件吗?”京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就在箱子里。”

    段云祈手一顿,坐到榻上,“不找那件了,换一件,你给我找。”

    京墨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进来替他翻箱子,“这件红色的。”

    段云祈刚要接,京墨道,“是睿王殿下托人边关送回来的,这红色的狐毛领子最好看了,狐狸还是殿下亲自打的呢。”

    段云祈摆手,“换一件。”

    京墨又找到一件蓝色的,“这件。”

    段云祈伸手,京墨道,“是睿王殿下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段云祈不耐烦,“换!”

    京墨又掏出一个墨色的,“这件。”

    段云祈抬眼看着他,京墨眨眨眼,“是睿王殿下自己的,被您抢过来的。”

    “嘶...”段云祈抱起胳膊,“我就没有一件是自己的吗?!”

    京墨看了看披风,又看向他,摇了摇头。

    段云祈点头,“好,你把这屋里所有楚怀瑾送的东西都给本候砸了烧了!本候今日就出去自己买!”

    说完起身就要走,京墨拦住他,“侯爷,太败家了,夫人要骂的。”

    “你...”段云祈指着他气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你就是我的属下居然还敢管我做什么?!”

    京墨低头,“属下不敢,当初睿王殿下将属下送来平南候府的时候嘱咐过,说不要让您受伤,夫人的责骂,也算。”

    段云祈气不打一出来,“你也给我滚蛋!”

    入夜,楚怀瑾赖在昱王府不肯走,昱王看出他有心事,便命人在屋里简单摆了宴。

    昱王给他满酒,“菜不多,酒管够,今日你我兄弟,一醉方休。”

    楚怀瑾笑了笑,举杯敬他。

    喝完酒,昱王衡量了一番,“说说吧,怎么了?”

    楚怀瑾笑道,“瞒不过二哥的眼。”

    昱王不置可否,给自己满了一杯酒。

    楚怀瑾正色道,“西平传来消息,大渝使团这件事,是江湖人干的,至于是谁,他暂时还没有头绪,我已经让风月楼去查了。”

    昱王点头,“我早就想到了。”

    楚怀瑾一噎,翻了个白眼,仰头喝了口酒。

    昱王眯了眯眼睛,“这都三天了,你都没有去平南侯府,你不怕云祈一怒之下,真的拆了你的府邸吗?”

    楚怀瑾苦笑道,“他要是真想,早就来拆了。”

    昱王挑眉,“这是闹别扭了?”

    楚怀瑾摇摇头,“我只是想,及时止损了。”

    昱王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怀瑾苦笑,“行了,二哥你能听不懂吗。”他又喝干了酒杯里的酒,拿过酒壶给自己满酒,“我喜欢云祈。”

    昱王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楚怀瑾笑了笑,“你能看出来,云岫也能看出来,大家都明白,只有他不懂。”他点点头,“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以后受人非议。”

    昱王不解,“为何,要放弃了?”

    楚怀瑾叹了口气,“大概就是想开了吧。”

    他低下头,那日段琛离开昱王府时对他说的话振聋发聩,“我知道你对云祈那孩子不一样,但他是平南候府的继承人,若非如此,今日大家也就不会为了保他而如此焦灼。你日后当遇到一个值得你爱一辈子的人,我们平南候府,折腾不起了。”

    还有清影意味不明的提醒,“让我猜猜看,晋王如果得势,会不会动你的小侯爷?”

    昱王沉默,拿过他手里的酒壶给他满上酒。

    楚怀瑾抬起头,“二哥,你说,是与所爱之人天人永隔痛苦,还是我这样有口难言更痛苦。”

    昱王一顿,看向他,“这两种,都是得不到,又有哪一个能好过。”他笑了笑,“可我仍羡慕你,虽然说不得,却至少可以多看看他。”昱王低眉,语气有些悲凉,“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云舒还在,只要她幸福快乐,只要我还能再看看她,哪怕让我亲眼看着她出嫁,我也愿意。”

    楚怀瑾胸口一滞,他摇摇头,“二哥,不是的,真的看着他,你是舍不得的。”

    昱王笑了笑,“那也许,是我空洞了这么多年的愿望吧。”

    楚怀瑾红了眼眶,一杯又一杯的灌酒。

    昱王没有拦着,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当年云峰和云舒都活着的时候,日子是何等的惬意,一转眼便是天翻地覆,侯府里的每个人,都比我们更痛,所以我从没有怪过老侯爷,我希望你也能想明白,他们不能再没有云祈了,也不能让候府绝后。”

    楚怀瑾伸手擦去忍不住掉出来的眼泪,笑道,“我当然知道,我知道。”

    昱王抬起头,透过窗看天,孤零零的几个星星陪着弯月挂在天上,惨淡凄美。

    “清影这么说的?”少主把玩着手里的团扇,抬眼看化梅。

    “是这么说的,”化梅想了想,“恐怕最近,小侯爷要心气不顺一段日子了。”

    少主摇摇头,“不逼他一把,他永远不懂自己的心。”她抬头,“对了,睿王收到西平的消息了吗?”

    “嗯,”化梅点点头,“按照我们散布的消息,西平都说给睿王了。睿王也让清影继续打探消息。”

    少主笑了笑,继续低头把玩团扇,“小侯爷生日快到了,你把咱们的那份礼,给晋王,让他带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