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册:辛海阁

一剑酒中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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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过留有痕。

    树起残存根。

    “师傅和二师弟,他们何时来到西域。”

    北凉亭的话语回荡在耳畔,鬼影没有言语,只是双腿跪于了地上,噗通之声,落入了北凉亭的耳中。

    “鬼影,你这是何意?你从小便跟随于我身边,又一同随师傅共修习武艺,这天下谁人都能跪我,你便不能下跪于我。”

    北凉亭蓦然转过身来,见鬼影如此动作,他面显不悦,抬起双手便要弯腰去扶,只是鬼影脸庞上的两行清泪,阻拦了北凉亭手中的动作。

    双手僵硬在了空中,鬼影生性心肠便硬,只对北凉亭和他们师傅的话语唯命是从,他可不眨眼的杀人,亦可笑着饮血,只是鬼影如此的这般模样,北凉亭却是生平仅见!

    “鬼影,是不是师傅和二师弟出事了?”

    一丝的不详之感,在心底突显,北凉亭把手放在了鬼影的双肩,晃动着鬼影的身躯。

    “二师兄传回消息,师傅在距离中洲不远的一处桃林,被一个手拿残剑的瞎眼老者给杀害了,二师兄负伤,目前已经越过了西域边境!”

    鬼影垂低着头,他不善于表露自身的情感,只是在哭泣之时,他的面容之上,僵硬了分毫。

    “什么?”

    北凉亭惊骇了,他瞪大了双眸,身体紧紧的摇晃着,他的双手有些慌乱的撑住了凉亭中木柱,身体却是缓缓的跌坐了下去。

    武道巅峰啊!

    北凉亭不可置信,他的脸庞亦是有些苍白。

    至拜师学艺那一刻开始,师傅的严厉,师傅的不着边际,和师傅的倾囊相授,皆是发至那肺腑。从小便在王权冰冷中生活的北凉亭,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一抹火热的温暖。虽然他不苟言笑,却是深得师傅的喜爱。

    “不可能,不可能!”

    北凉亭口中呢喃着,放眼天下谁又能多给他几分的真情实意。未曾想到,因他的一封书信,归隐了的师傅便带着二师弟,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的辗转中洲,又再临西域,等来的却是如此噩耗!

    为师,亦为父!

    “王上,我们该怎么做?师傅被杀,我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替师傅报仇雪恨!”

    鬼影的身躯如座钟,未曾抖动分毫,只是那口中的话语,似骨间萌发,冰冷,铭心!

    “从此世间,再无一人真心待我。”

    鬼影是忠诚,二师弟也就只是师兄弟罢了。北凉亭失魂落魄,一袭黄金蟒袍落地,沾染了些许的灰,同时,在他的心上,也落下了尘。

    “哈哈哈…………”

    北凉亭抬手扶住了额头,他仰头放声大笑着,一滴滴的泪水划过了脸颊,滴落在了衣袍上。

    “鬼影,二师弟可曾提起过杀死师傅的是何人?”

    放生大笑的撕心裂肺,悔恨了,亦哭过了,剩下的便是师傅的身后事,独自一人在黄泉,有些孤独啊!北凉亭伸手拂去了脸颊上的泪痕,他的身体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及所过之处,风景似画,便就不再美丽了。

    “老者名叫重无锋,所使用的残剑名为问天!”

    鬼影回道。

    “问天?”

    已经被毁了的天下第一名剑,却是重出了江湖。北凉亭凝眸,一掌的塞下,凉亭中的大理石桌,便就应声断裂成了几块,有些碎石,散落脚边。

    “辛海阁!好好好,本欲不想提前对你动手,眼下却是你们在逼我。”

    问天的归属,是辛海阁。而辛海阁也因问天,名扬天下,其整体的实力,却不在剑宗之下。

    “鬼影,剑宗的少宗主,是否还在王城内。”

    剑宗少主在几日前,便就来到了西域王庭,只是北凉亭心里一直记挂着王位,实属抽不开身去和剑宗的少宗主把酒言欢。如今,北凉亭已是王权在握,而剑宗的少宗主,他也是要好生的笼络一番。

    “回王上,剑宗的少主还在王城,只不过,一直留念与烟花酒地的风月场所。”

    鬼影话落,便就起了身,站立在了北凉亭的身侧,恭候着。

    “风月场所。世间之人,始终逃离不了几样东西,权利,财富,女色,只要是人,那就会弱点存身。走吧,去寻北凉羽,再去找剑宗的少宗主。”

    你若是喜欢美人,那便让你眼花缭乱,自古那温柔乡,便是英雄琢,而在色字的头上,倒悬的却是一把要命的利剑。若是让北凉羽下蛊,操控剑宗的少宗主,这一点北凉亭在心里不是没有思量过,只是再三的考虑,最终放弃了。

    若是事情败露,那将无疑是玩火自焚。

    轻轻的掸去了黄金蟒袍上的灰尘,北凉亭和鬼影两人,也就走出了凉亭。

    南荒。

    无影涯的惊变,让南荒王城时刻处于压抑之下,冰绝心此人,荒天笑的心里,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郭老的孙儿,至那之后,便就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荒天笑再三的派人搜寻,这几日,更是将南荒掘地了三尺,并没有寻到一丝的线索。

    “少主,王上已经退于了暗中,由多位高手在守护,在外,更是精兵良将的层层把守,即使冰绝心想要破釜沉舟,也绝对不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伤到王上分毫。”

    在一处波光嶙峋的湖边,这里人影三三两两,皆是散心漫步而来。而在湖边的碎石旁,荒天笑负手而立,他昂首,微眯着双眸,七杀老人站立于他的身侧。

    “一定要绝佳的保护,若是我父王有任何的闪失,那么南荒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会不攻自破,万不可掉以轻心。”

    湖边有风拂面,带起了湖心的一抹清凉。荒天笑轻轻的波动着指尖,风过,也是吹动着他的衣衫。“血矛,曾经便是由你统领,在你归隐之后,血矛也就一直藏身于暗中,逐渐的淡忘在了世人的眼眸中,那一抹的血芒,也该是重见天日了。把那些人江湖高手全部撤走,我父王由血矛保护,那些人始终是外人,我不太放心。”

    “血衣侯,是你的儿子,也将会继承你的衣钵。”

    荒天笑波动指尖,随即也就握掌成拳。

    “是,少主。”

    南荒血矛,是七杀老人倾注了半生的心血,亦如同他的孩儿一般。荒天笑的一语,便让血矛重归于他的手中,那是一种血脉的重接。

    欣喜,高兴之色溢于言表,七杀老人大喜过望。

    “老朽多谢少主的厚爱。”

    血衣侯是七杀老人的儿子不假,却又不是。

    “血蔷薇,和蓑衣客被我派遣去了南荒,如今我身边无人,你便让血衣侯伴我身侧吧。”

    和东土的暂时结盟,荒天笑乃是无奈之举动,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寻常之事,又何须女人的帮助,只是天不遂人愿罢了。

    “是,少主,我儿将誓死保护少主的周全。”

    七杀老人领命,躬身道。

    “启禀少主,北漠派遣的荒云三十六天罡,将于明日到达中洲,会在擎州和涂陌汇合。得此助力,便胜过了万余的兵马。涂陌若是明日攻打擎州,据老朽的推算,擎州支撑不了一个月。”

    七杀老人抬眼看了看荒天笑的侧脸,似刀削般英武。

    “北漠这是想让涂陌承下一个人情吧了,放眼几方,只有白画此人善于攻心计,对于涂陌,他所了解的比我们多的太多。涂陌不傻,他在墨羽城绝杀了我南荒的俘兵,这不仅是在警告白画,亦是在震慑我们。”

    荒天笑的嘴角含笑,他的双眸也是闪过了一抹的光亮。荒天笑弯腰,随手捡起了脚边的一块碎石,随即的一抛,碎石扔进了湖里,顿时荡起了一阵涟漪。

    “无妨,北漠要帮,就让他们帮好了。余下的城池,涂陌不会那么快的攻下,墨羽城被轻易的攻下,他又岂会不懂这其中的深意。”

    这就像是湖面激荡起的涟漪一般,是需要人去搅动的。

    “少主,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七杀老人有些踌躇。

    “天下大乱,又如何去分别消息的好坏,也就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别,但说无妨。”

    荒天笑的话语一落,又是一颗碎石的脱手而出。

    “少主,老朽得到消息,辛海阁似是重出了江湖,江湖上有人见到一个枯瘦老者,手拿一柄残剑,身后背着一口木棺,神似死去多年的重无锋。”

    七杀老人小心翼翼的说完后,便就抬眼细细的看着荒天笑的神情变化。

    “辛海阁!”

    正欲扔掉手中碎石的荒天笑,却是指尖用力,把碎石瞬间捏成的粉末,飘散于空中。他的面容此刻更是阴沉如水。

    “如此甚好,他们不遵守约定提前出世,我便就不用再苦苦的等候二十来年了。”

    荒天笑嘴角边的笑容变得残忍了,双眸也嗜血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抹伤疤,也终是被重新揭开了。

    “重无锋,我等了你二十四年啊。世人都说你掉下无尽深渊,早已死去,我却是坚信你始终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这是一桩陈年旧事,只是被一纸约定给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如今约定废除了,尘土也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