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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防风家的小子有什么好？竟将皓翎大王姬迷成这样，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呵，有女如此，皓翎王的颜面是保不住咯！”
“毕竟是从小流落在外的，上不得什么台面，幸好族长及时认清她的真面目，才不至于使整个赤水族蒙羞！”
“诶，你说话注意些，人家身后有西炎与皓翎两国，尤其是新西炎王，拿她当眼珠子似得宝贝，岂能容你言语冒犯她。”
“哼，怕什么，谁不知道她与我们族长联姻是要为西炎新王巩固地位？今日她不顾两国与我赤水族的颜面，来日酿成苦果，她不要后悔才好！”
“啧，往日常常见他们厮混在一起，想必早已暗中苟且，只是不知为何要在今日闹上这一遭。”
……
边上不断有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小夭动了动僵硬脖颈，看向那张泛着冷漠笑意的脸。
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是因为喜欢她才阻止这场婚事的吗？
显然不是。
因为大婚前，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阻止皓翎玖瑶嫁给赤水丰隆，甚至她已经主动权亲手送给了他，可他没有回应。
眼前的事已经在这个世界发生过，在莲花镜的控制下，随着时间成倍从身旁流逝，答案在清水镇被相柳亲口揭开。
是涂山璟以三十七年的粮草作为交换，让他在大婚当日抢亲。
她忽然想明白了，相柳为何答应这场交易。
除了粮草之外，他还要毁了她的名声。
往后不管是皓翎还是西炎，再也不会有夹杂着利益的联姻找上她，除非有人喜欢她，喜欢到不在乎她狼藉的名声。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在用防风邶必死的结局，回应那个送他水晶球，在海岸边等了他许久的人。
小夭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往日懵懂，她察觉不到自己对相柳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异世走了一遭，她明白了何为爱，如今也能看得清楚，从前她对相柳是有过片刻悸动的。
思及此，小夭心头猛然一惊，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她下意识地抬眼，目光与李莲花接触的一瞬间，便惊慌失措将脸别开。
他都看见了。
她与涂山璟的过往，与相柳的纠葛……
他会怎么看待她？
她这般躲闪，李莲花又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捧起她的脸与她对视，神色认真，“小夭，你不是她，我分得清楚，不会误会你。”
眼中有温热滑落，小夭仰起脸看他，唇角抑制不住地颤抖。
“可我动过心，李莲花，我动过心，我很滥情，我不值得你倾心相待……”
李莲花嗓音轻柔，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你值得。”
其实，早在她想起相柳时，他便意识到了，她在海底流下的那滴泪意味着什么，那时他心中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
可他亦明白。
涂山璟那样清风霁月的人，几乎将姿态卑微进了尘土中，才让她愿意敞开心扉接纳。
相柳与她站在对立面，隔着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却愿意为了她多次放弃刺杀玱玹，化作防风邶教她箭术，带她寻乐，更是不遗余力的救她。
这样的付出，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有所触动。
她曾置身命运的旋涡中挣扎的遍体鳞伤，他作为旁观者去看，心中都会升起沉闷无力的感觉，而那些带着利刃的命运枷锁，是实实在在缠在她身上的。
他未曾陪着她经历这些痛苦。
他没有立场在意，更没有资格评判。
用指腹轻轻将她面颊上的眼泪擦去，李莲花嗓音低沉，语气坚定又温柔。
“小夭，感情的事，不是凭短暂的几个刹那便可以定性，不必为此自轻。”
“我的小夭，睿智清醒，心怀仁善，坚韧到令人心疼，值得我倾尽所有去爱。”
“往日皆逝，我们的未来却很长，我只要知道，当下你心中的人是我，便足够了。”
这番话并未止住她的泪，反而使之愈发汹涌，李莲花心疼地将人拥入怀中，用手轻拍她的脊背，无声的安慰。
小夭紧紧环着他的腰身，在他怀中低声啜泣，许久之后，她抬起一双兔子眼，话中带着闷闷的鼻音。
“李莲花，你说得对。”
“她是她，我是我，我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就不该将自己拘在过往中。”
见她已经想通，李莲花笑了笑，将她鬓边的发丝掖到耳后，“小夭，其实他们都很好，只是我比他们要幸运。”
小夭眸中泛起茫然，李莲花颔首指了一个方向，她转过头去看。
槐树荫下，皓翎玖瑶拿着猩猩镜，神情紧绷地看完了涂山篌与防风意映私会的全过程。
也从里面知晓了，防风意映所生的孩子并非涂山璟的骨肉，甚至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余年的误会终于解除，涂山璟言辞诚恳请求她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将头埋在膝盖上许久，最终扑入了他怀中。
见此情景，小夭眼眶一热，笑着看向李莲花，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是我们，我们比他们幸运。”
她在大荒时与涂山璟之间的感情，就像老年的桑甜儿所说，她既未播种，又不肯辛勤培育，却悠闲地等着收获。
涂山璟等了几十年，才等到皓翎玖瑶明白这个道理，开始在他们感情的土地上播撒种子，耐心培育。
而她与李莲花之间，那些种子是悄无声息种下的。
李莲花瞒着她守护着一方净土，直到他失忆了她才发现，她心中早已荒凉的土地上，已经发满绿芽，长势喜人。
那些相视而笑的瞬间、小心藏匿起的爱意、一次次以命相护，让她本能地想要将这些绿芽培育成熟。
她很庆幸，在命运使然下，她比皓翎玖瑶更早的懂得这个道理。
看着他眉心的莲花，小夭忽然想起什么，眨了眨眼道，“我去大熙不过一年多，这里已经几十年光阴了。”
李莲花点头，“两个位面的时间并不是一致的。”
小夭笑道，“那我们去看看，现在这里在发生什么事，好不好？”
或许这个时候，皓翎玖瑶与涂山璟已经成婚，生儿育女，过上了向往中的生活。
“好。”
李莲花浅笑着颔首，心中默念法诀的同时挥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