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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不需要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探子来提醒我。倒是你，慕嫣儿，你刚来到这清竹楼三日不到，恐怕尚不知晓今晚来的是姜世子吧。
咱们世子和姜世子可是有些交情，若是他瞧中了你，不出意外的话，你今晚就会被送入万宁侯府，可莫怪我没提醒你了。
至于你房中的女子，你不用管。待你去了南苑之后，自会有世子的人前来将她带走。”
话落，中年男子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便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慕嫣儿原本还算平淡的脸色还是难看了几分。
男人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清楚。
清竹楼里的女子皆是乐户清倌，能来这里的客人又都身份不凡，通常都不会做太过落人口实的事，免得被人奏上一折。
因而这里的清倌反而是锦衣玉食，还有下人小心伺候着。
但如果被那京中皆知纨绔好色的姜世子看上带入后院，之后为了生存整日与那些小妾争风吃醋，才是真的恐怕连普通的丫鬟都不如。
身为荣国侯府的暗探，慕嫣儿当然不可能不知晓姜靖宇的名声，也分得清利弊，因而她心中终归还是警惕了些，打定主意今晚不能太过冒尖儿。
而也就在她一面沉浸在该如何避免被那姜世子注意到，一面抬手推开门的瞬间，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房内的情形，就听到“砰”地一声，后脑勺猝不及防传来钝痛之感。
她瞳孔愕然紧缩，下意识抬手想要摸向脑后，却已然失了所有力气。
她踉跄了两步，在失去意识软倒在地的最后一瞬，只模糊瞧见一道极为窈窕的女子身影。
女子似乎俯下身低声呢喃了什么，但慕嫣儿听不见了。
她确实对迷药的效果没有丝毫怀疑，否则也不会丝毫没有设防就直接推开了门，也就给了泱泱用妆匣将她砸晕的机会。
泱泱本打算直接趁此机会想办法离开，却不想她刚刚准备将门打开，外头就传来一阵愈行愈近的脚步声。
来的显然是名女子，步伐轻盈又急促，一到门口便直接敲了敲门。
“姑娘，柳姑催促咱们快些前往南苑，可准备好了么？”
听这语气应当是个小丫鬟。
泱泱眸光微顿，垂头看向已经失去意识衣着打扮却显然颇为娇艳不俗的慕嫣儿，这才想起方才慕嫣儿和那男子的对话。
偏偏这时院外似乎已经不止是门口丫鬟一人了，还断断续续响起好几道不同女子的说话声。
此时肯定是来不及离开了。
回想起那男子说慕嫣儿也只是刚来清竹楼不到三日，她低敛下眼睫，轻声道：“我方才有些不适，便上塌歇了会儿，待我穿好衣裳。”
隔着扇门声音有些不对是听不真切的，丫鬟果然没听出异常，只是语气有些犹疑。
“那姑娘您抓紧些。”
她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因为其他人都已经在在院中候着了，远远地也能听着那些主儿的声音。
“这慕嫣儿又叫咱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人，心气儿怎地这般高。”
“确实清高，来了都两三日了就没正眼瞧过人，柳姑竟还斥是我们不待见她。”
其他人也都是应声附和。
其实来此的女子都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相互之间颇为和善，时不时还能同坐闲谈。
只有这慕嫣儿是个例外，舞虽然确实跳得好，性子却难得能叫其他人都觉得不喜。
因而等了没多久，便有人没了耐心，直接走到慕嫣儿的院前，询问候在门口的丫鬟：“你家姑娘可还去不去？若是不去就莫要耽误了咱们的时间，劳请她自个儿同柳姑解释罢。”
话音一落也不管这满脸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进门催促的丫鬟是何反应，她便轻哼了声，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也就在这时，门却忽然吱呀一声，被人轻轻从里拉开。
说话人下意识便轻讽：“你总算舍得……”
她的话在见到门口身影的瞬间止住了，呼吸也微微滞住。
“你，你怎地突然戴起面纱来了……”
今夜特殊，傍晚时分众人才一齐梳妆打扮，所以不到一个时辰前都还见过彼此。
慕嫣儿的身形确实是柔娆有致，舞姿也是妩媚动人，相貌却只是尚可。
然而此刻她戴上面纱娉婷而立，竟叫她生出女子其实有一张秾艳娇媚的面容的错觉。
那往日便让人觉得窈窕丰盈的身姿，此时瞧来竟婀娜更甚，看得她一个女人的心都酥麻了几分。
这慕嫣儿竟也有几分巧思，知晓如何扬长避短。
只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犹疑地提醒：“慕嫣儿，你可知晓今夜来的还有姜世子？”
那姜靖宇可是最好如慕嫣儿这般身形的女子，真要瞧上了……
她有意提醒，其实也只是因为清竹楼的女子大多际遇相似，所以看不惯归看不惯，但终究还是存了几分互怜之心的。
其他人尚且不多言，但每回姜靖宇要来，她们必然会有意远着些，以免被他惦记上寻了柳姑强要带入侯府去，毕竟之前并不是没有过先例。
因而她以为慕嫣儿初来乍到，所以尚不知晓姜靖宇的性子。
泱泱当然知晓眼前人话里的意思。
只是虽然她换上了慕嫣儿的衣裳，还寻得面纱遮挡面容，又恰好和慕嫣儿身形有几分相似，但也不代表没有区别。
其它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接触较多的丫鬟仔细瞧肯定是能发现不对劲的。
她也确实能察觉到那丫鬟眼神中已经露出了几分疑惑。
再加上她和慕嫣儿的声音大相径庭，若是她再开口，必然会暴露身份。
若是别的地方或许可以直接求救，但焉知那柳姑是什么样的人，她方才又砸晕了慕嫣儿，恐怕惹来大麻烦，还是再寻时机为好。
再加上……她也想趁此机会提前和那间接害死了原主的人之一，姜妙如的亲兄长姜靖宇，打打交道。
因此她只是垂下眼帘点了点头，没有作任何回答，便迈步和神情有些许犹疑的丫鬟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