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儿女情长,披甲上马

林夕很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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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梵阳泸州王氏,鼎鼎有名的望族大族,王家老祖宗六十八岁高龄,打熬这么些年,已官至从一殿阁辅大士,在官中仅次于御殿月华候半,是庙堂中最能沉住气的老王八之一。王氏俊彦后辈也是层出不穷,靠着老祖宗踩出来的,王氏不少后辈都官至四五六,当代家主王元鹿更是坐稳了正按察使司的高位。泸州王氏有从一的老祖宗在帝都占据一席之地,四五六官秩都有王氏弟的身影,把持一方命脉,可谓是世家豪伐到了致。

    高门望族格外讲究门庭干净,做人做事都得讲规矩,譬如男掌家一言九鼎,女无才悉听君便。女从四德小家碧玉便是好,夫君决定之事只准小心维护,不可忤逆分毫。

    可这一代家主王元鹿的儿媳妇却是个大大的例外。

    那个名叫李重锦的女生的人高马大,比起寻常男都高上半头,女工刺绣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偏偏骑马射箭舞刀弄枪一把好手。走不懂小步快趋碧玉沉稳,倒是大步流星健步如飞,不爱穿女裙袍,却喜好男才穿的束腿长裤。模样算是清秀,但与泸州水乡的女那股婉约清灵的柔美差了十万八千里,平日笑声朗朗,有一分塞外女如风沙掠过的豪爽。

    每每看到这个儿媳妇,王元鹿就禁不住心中郁闷——自个儿弱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怎就看上这个比他都要高出一个头的奇葩女?更令他不解的是,以往对他言听计从的儿执意要将这女迎娶过门,甚至放出了‘非此女不娶,宁断绝孙’的不孝言语。

    这女嫁入王家门后,倒不是那种水性杨花令人厌恶的下作女,反倒精明老练的可怕。他是王家家主,自己儿自然就是将来接他家业的少爷,可每次有事商谈,儿都挠着头笑呵呵得说要回去先问问媳妇,听听媳妇意思。看到他这副窝囊样,王元鹿便气不打一处来。更令他心生闷气的是,这女偏偏有主见,嫁入王家后,很快适应了少夫人的身份,将王府上下打点的井井有条,甚至对王氏名下的产业都能指点一二,处处打压分家,确保王氏主家一枝独秀。

    这便令王元鹿不得不心生忌惮,不得不找机会将这女从王府中清理出去。若真被这女坐稳坐实了,他老了后,儿接手王家,那不就等于偌大家业拱手交给这个李氏女?

    若是这女身世平庸,那有点小心思小手腕,也不至于成为泸州王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她偏偏出身不一般,她父亲可是盘踞西南郡统管十五万沧海军跋扈非常的李暹大都统。李暹是谁?帝国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出了名的无赖,靠一刀一枪杀出现在这地位的实权将军,而且这老家伙护犊是出了名的。

    当初李重锦嫁入王家时,送彩礼的仪仗竟是披甲挎刀的沧海军武士,陪嫁过来的不仅有两个丫鬟,还有四个阴沉凶狠的武士。李暹放话给女儿,王家上下,谁敢对你使眼色给你穿小鞋,就照死里砍,出了事有爹给你顶着,以下不论在帝都还是地方当差的,打死了爹爹都能给你兜搂下来。

    她嫁入王家后那一年岁末帝都朝会,李暹与王家老祖宗同堂面圣,陛下退朝后,有资格佩刀披甲上殿的李暹拦住老祖宗去,众目睽睽之下,用刀鞘肆意拍打当时年事已高又德高望重的老祖宗的脸,咧嘴大笑道:“亲家,这辈分该怎么算?我闺女嫁给你孙,可莫怪我老李家脏了你王家的门槛,回头让你王家的小兔崽们都长点眼色,别给咱这刀刃上碰,碰一个不要紧,关键咱后头还有十五万把刀,伤和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正二的沧海军大都统如此堂而皇之羞辱从一的殿阁辅大士,李暹跋扈可见一斑。有其父必有其女,这李重锦过了王家大门,可不就是灾星进门了?

    所幸李重锦并非那种胡作非为有恃无恐的恶女,这么些年并没有传出砍死个把人的事情。

    其实王元鹿很是欣赏这个女,她的才气,胸襟,大局观,绝非一般男能比拟,若她是一个男儿身,王元鹿甚至愿意多加栽培,为之铺。可惜她一个女,越是能干,越是遭人白眼。

    仗着李暹都统的威势,王家上下对这女再容忍恭敬有加,这么多年也算平安无事。

    只是近些日,王府上下看这女的眼神便怪了起来——一直以来掩藏很好的怨毒,嫉恨,愤怒,统统变本加厉的表现出来。

    以往不论是再怎么看不惯这女,毕竟是少夫人,碰了面,礼节性的招呼还是要打的。现在二公家的夫人已经敢鼻孔朝天视之无物,更有几家被打压惨淡的王氏分家弟拿着旧年账本与之对质,要其补齐这么些年损失的银两。平日或虚假或真诚的笑脸全都不见,转而变为明目张胆的呵斥冷眼,处处与这名叫李重锦的女针锋相对。

    原因无他,只因十几天前,身为沧海军大都统的李暹战死青河城,西南李家,大厦将倾。

    当初被李暹用刀鞘拍打面颊的王氏老祖宗更是直言不讳,说还有些旧账没来的及与李暹亲家算清,好在还有一双儿女在世,这笔账就有根可查,能慢慢就算清。

    之后陛下朝会,一一封赏战功勋卓的将士,战死的李暹都统被封了一个‘武毅’的美谥。王氏老祖宗就嗤笑一声,说这狗屁倒灶的谥号能保下李家的威慑力?

    世家豪族势大根深,都是好几代人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王家老祖敢放言,就算他这把老骨头暴毙了,也由不得谁拿捏泸州王氏分毫。这便是数代人积累下来的威势,树大根深,不会因为死了一棵老根,便枯了整棵大树。可西南李家不一样,李暹一穷乡僻壤出来的刁民,靠刀刃舔血摸爬滚打半辈积攒下来的军功爬到现在的位置上,看似权倾朝野威风凛凛,可他一死,李家后继无人,只剩下个空壳。

    这也是几代人积累出的贵族,看不起白手起家的暴发户的原因。

    富贵容易,那股贵气得要几代人雕琢打磨才能浑然天成,就如养玉,得一点一滴养出水润,方见真章。

    似乎王氏上下都庆幸李暹这个吃人的老虎死了,没有一个人将李暹之李轻裘放在心上。

    陛下圣旨,追封李暹谥号武毅,李暹之李轻裘接替西南沧海军都统之职。

    对于一个风流成性恶名远扬的纨绔弟,执掌这么大一烂摊,能掀起什么风浪?

    笑话。

    陛下铁了心要让李轻裘这个败家将李暹都统积攒二十年的家底败的一干二净!

    现在王府上下再见到那不守规矩的女,都敢迎面瞪一眼背后啐一口,什么样恶毒的言语都能出来,婊,戏,贱人,母狗,诸如此类他们能想到的最恶毒最卑鄙的字眼加在李重锦之上。

    只是这女一如既往干净明朗,不见丝毫悲伤沮丧。她愈是如此,背后恶毒之言愈是凌厉,花样变,层出不穷。

    是夜,王府中大公的屋灯盏通亮。

    被称为才气有余锐气匮缺的王氏大公王彦忧心忡忡道:“夫人,府上风言风语愈演愈烈,要不你先回西南躲几日风声?”

    李重锦坐在床榻边沿,理了理耳畔发际,笑道:“我嫁入了王家,就把这里当成了家,西南那边也就不再是我能随意回去的地方,人常道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哪里有被欺负了就躲会娘家的说法?”

    “夫人能这么想便是好,最近岳父大人为国捐躯,你又平白无故遭受如此欺辱,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心烦意乱想不开?”女会心一笑,桌上摇曳的橙色灯火照在她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泽,神圣如同仙。

    王彦嘿嘿一笑,不住点头。

    “怎么会?我爹爹一生戎马,看似是个粗俗鄙陋的武人,其实他比谁都要强,这也是他留给我和轻裘最宝贵的东西。被欺负了不算什么,被辱骂了也不算什么,他强由他强,他横由他横,待到经年山水转,试看谁人笑最后。当初爹爹刚领兵打仗时,多少次都是输的所有人都以为他爬不起来了,还不是照样一刀一枪东山再起?李家儿女,可弯腰可下跪,但绝不低头。”女笑容清朗,言语却是豪迈到令男人都汗颜的威武雄壮。

    “夫君性柔和,不愿与人争执,这么些年诸多事宜都是我在打理,好让夫君不必分心,一心读那圣贤书,平步青云,踏入仕途。怎奈何王家家大业大,枝繁叶茂,你是少家主,将来要接替王大人继承偌大家业,若不尽快打压分家,任由他们坐大,将来主家式微,再加上王大人年事已高,有心无力,王家难逃四分五裂的下场。为此,我不在意做那个恶人,夫妻本就同心,只不过换成我主外你主内罢了,这就惹得那些人眼红如狼豺?真是笑话。”李重锦摇摇头,轻声笑道。

    王彦怔怔看着夫人,只觉得如此奇女被他遇到,是莫大的荣幸。他就是个读书人,不懂官场尔虞我诈,不懂主家分家间明争暗斗,若不是夫人这么些年为他斡旋运筹,他这个少主恐怕早就被几个野心可怖的弟弟排挤出去。

    是以,他理解她,甘愿被人骂作躲在女人后的窝囊废,她挚爱他,愿为他遮挡明枪暗箭。

    “夫人莫慌,明日我就让爹爹教训教训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下人,给夫人出一口气。”王彦拄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咬牙说道。

    “莫要再将这种烦心事往王大人哪里捅,王大人作为一家之主,操持如此大的家族,心累疲倦,我们做后辈的,就别再给他添忧。”

    “夫人你为何如此通情达理……可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恶气。你知道他们今日在背后说你些什么?说你……诶呀,那些话我都开不了口!”王彦紧闭双眼,神色痛苦道。

    “无非是说我没教养的母狗,应当被卖进青楼窑里被男人般蹂躏的婊,卑贱下作的贱人,就这几句话,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李重锦站起身,修长身亭亭玉立,她身材其匀称,依旧穿着男才穿的裤装,却比裙袍多了一股飒爽英气,尤其衬得她那一双美腿更显修长。

    王彦面露苦痛之色,愤怒道:“没错,我就是忍不了他们对你如此恶言恶语,那时候我恨自己为何读着半辈书?有何用?还不如去武,将他们一一打翻在地。”

    李重锦走到夫君身前,伸手抚在他脸庞,那张苍白虚浮的读书人的面孔微微颤抖,她摩挲着丈夫脸颊,说道:“骂了就骂去,这世道,容不下女有才,他们骂的越恨,便是越嫉妒我。骂我两句能让我掉块肉?我还替他们心疼唾沫星。就算他们一口口水啐我脸上,无非是笑笑擦干净罢了,又能让我丢了性命?”

    王彦心神巨震。前世修来多大的福分,才让他能遇上如此胸襟气的女?他不敢想象,若是这几年没有重锦操持家室,他这个少公该被欺负到何等惨淡的地步?没有李重锦,他该怎么活?

    李重锦的手掌温暖,抚着他的脸,温柔的笑道:“夫君尽管一心钻研问,不必为这些琐碎之事费心,交由我来打理便好。圣人有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可总扫一屋,何时扫天下?有重锦为你持家打点,你便去做那清扫天下的大事即可,绝不让你为微末小事浪费心神。”

    王彦顿时眼眶湿润,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

    “夫人辛苦了!让你受委屈了!”他只能含着热泪说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女只是笑,笑容动人:“不辛苦,不委屈。”

    夫妻两相拥在一起,这个身材高挑的女用修长的手臂将丈夫环绕住,眉眼微闭,嘴角含笑,仿佛能拥夫君在怀中,便不畏任何艰难。

    以女的柔弱臂膀,支撑起如此家室,又有谁不会为如此女称奇?

    忽然一阵凌乱马蹄声响。

    门窗大震,桌上烛火晃动摇曳。

    王府上下震动,屋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李重锦松开丈夫,说道:“去看看。”她握着丈夫的手,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无比张扬狂野的画面。

    上骑身披苍蓝大麾的武士纵马踏过中门,闯入王府中。武士面庞隐在面甲中,手持长枪弯刀,手臂配着锐利短弩,威严犹如天兵下凡。映着武士火把的光芒,十数面旌旗猎猎作响,旗上铁画银钩上书一个大大的‘李’字。

    这些骑兵俨然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沧海军正规军,上骑精锐骑兵的冲锋,对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弟来说,不亚于一场爆发于心头的惊雷。阴沉可怕的武士与狂奔而过的战马组合在一起,像是从古老岩壁上走下来的威严壁画,吓坏了只会傲鹰斗犬的纨绔贵族弟的胆气。

    为骑兵显然直接纵马踏破正门,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丝毫不顾及这是泸州王氏的府宅,是其上有官居从一殿阁辅大士的老祖宗罩着的豪门望族。

    上骑直冲而来,踩碎了青石板铺就的,踩得修葺一新的花坛狼藉满目,整座府宅都在战马的提下震颤哀鸣。

    来动如闷雷,静如山岳。这支骑兵的素养堪称一流,上骑同时勒住战马,停在王家府宅正中央的庭院中。

    方才还是马蹄轰鸣,现在又安静的只有战马的鼻息之声,周围越来越多的王家弟围了过来,查看有何异动。当看到威风凛凛的骑兵武士时,都很识相的逼近了嘴巴,不吭一声。

    王家当代家主王元鹿眉头紧皱,看着那十数面飘扬不定的战旗,对着领头一骑武士愤怒道:“李暹都统殁身不久,沧海军就如此堂而皇之闯入泸州王氏府宅中,就不怕帝都那边怪罪下来么?要知道家父已是从一殿阁辅大士,就不怕他老人家将没有了李暹都统的沧海军轰然推倒?”

    为一骑武士脸也隐在铁环编织成的面甲后,他听到王元鹿这番话,没有回应。只是策动战马,驱马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官居按察使司的泸州王氏家主。王元鹿只觉得这名骑兵的眼神暴戾凶狠,犹如被恶煞盯上。

    “啪——”一声脆响,王元鹿吃痛哀叫一声,捂着脸跌跌撞撞向后退去,被下人仓惶扶住。

    “你你你——你竟敢对我动手?”他吐出一嘴鲜血,愤怒质问道。

    为一骑武士将方才刀鞘拍打在王元鹿的刀扛在肩头,冷笑一声,“当年我爹在朝廷上用刀鞘打了你爹的脸,现在我又用刀鞘打你的脸,是不是将来我的侄儿还要用刀打你儿的脸?”

    “你——你是什么人?”王元鹿心神巨震。

    那一骑武士翻身下马,将战刀配在腰间,将头盔卸下,露出面甲后的容颜。

    竟是一个俊逸到无法无天的精致面容,狭长凤眼目光流转,好似一池荡漾柔水。如此俊逸温柔的面容却与铠甲战马搭配在一起,竟是别样峥嵘威严的气,就像一柄缠着柔软丝绸的锋利战刀,像一张覆盖着羽毛的劲弓。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朝一名女走去。大步流星,不加丝毫停滞。

    他站在女身前,眼睛突然一红,伸手抚着她的脸,哽咽道:“姐,跟我回家好么?不要再呆在这鬼地方受气了!”

    李重锦怔怔看着这个已是一身峥嵘铠甲的弟弟,像看到了一个陌生到致的人。何曾几时,这个只会败家玩乐的弟弟竟披上了铠甲?这个素手抚琴作画写诗的弟弟竟握起了刀?他总是不屑一顾的面庞竟有了如同父亲那般征战一生的峥嵘?

    仿佛父亲死了后,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一夜之间长大了。

    “你从西南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为了给姐说这句话?”李重锦问道。

    “对,这一趟本该是去帝都,想着顺过来看看你。就估计爹爹死了,这帮孙就要把气撒在你头上。姐别怕,你给我指,谁平日欺负过你,骂过你,我就砍了他的头!然后我要带你走,咱回家,回西南!”李轻裘红着眼睛说道。

    “傻孩,姐在这里过的很好,没谁欺负姐。再说姐已经嫁过来了,这里就是姐的家!再回西南,只能说是省亲,不能说是回家!”李重锦微微笑道,旁边战战兢兢的王彦突然很为妻心疼,明明已经有人为她出气,却硬是忍了下来,以德报怨,如此心胸,女之姿,生平罕见。

    怎奈何李轻裘察言观色的功夫出彩到了致,他眼角余光察觉到,姐姐在说话时,有几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心善良,一个人孤身嫁过来,如此善良,怎可能不被欺负?

    他冷着脸转过身,用刀鞘一一指着那几个松了一口气的王氏弟,冷声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把他们几个绑了,拖在马后。”

    沧海军武士得令,翻身下马便去捉人。

    王元鹿气的肺都要炸开,如此小儿,都敢在他府上动刀动枪,还敢下令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他刚要说话,那年轻人便狰狞得盯着他,狞笑道:“王元鹿,你以为我李家还有沧海军没了爹爹后,就要垮掉?想得美,老这就去帝都向皇帝讨一纸诏书,接替沧海军都统的位,我姐过的不好,你王家还想安宁?今天这几个人的命老收下了,杀鸡儆猴而已,再有人说我姐不是,杀全家!”

    言语嚣张乖戾,丝毫未将盘踞泸州数代人的豪门望族放在眼里。

    他转而看向姐姐,言语温柔道:“姐,你真不跟我走?”

    “不走!”李重锦使劲摇了摇头。

    李轻裘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将之拥在怀中,又倏然推开。他怕冰冷的铠甲让姐姐受了寒。

    本是风流独占八斗的翩翩公,披上铠甲骑上马,满是武士的豪情。他翻身上马,战马不安的刨着蹄,环视四周,王氏弟战战兢兢的盯着他,仿佛在看穷凶恶的罪人。

    李轻裘顾不得那么多,他这一匆忙,从西南出发特意绕了一个大圈,就为来看姐姐一眼,他收到消息,说父亲死后,姐姐在王府日愈加艰难。其实他多想不由分说将姐姐带走,可是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不愿忤逆她的心愿。

    罢了,罢了。

    他父亲震慑王家这么些年,现在他李轻裘也要让王氏怕他怕到骨里,只要姐姐过的舒心即可。

    “走——”他最后看了李重锦一眼,将面甲拉下,率领一众骑兵,破门而来又破门而去,留下一片狼藉。

    那几名被绑在战马后的王氏弟被拖倒在地,一惨叫声尖利可怖,渐渐消隐在轰隆的马蹄声中。

    注定要他们被活活拖死在马后,尸骸丢弃在边。

    王氏府宅上下惊魂未定,看着满院狼藉,犹如做梦。

    王元鹿甩开搀扶着他的仆人,指着那名还在望弟弟背影的女,破口大骂:“你们李家,都是一群不开化的野种,野种!上梁不正下梁歪!”

    女落寞的笑了笑,说道:“就算是野种,也是你王家的媳妇了!”

    王元鹿被一句话噎住,半天回不上话,气愤的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接着满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女站在庭院中,身边只有那软弱的丈夫。

    “夫人,李公闹这么一出,你以后的日恐怕更不好过啊!”王彦忧心忡忡道。

    “没关系,只要有你在,什么苦日都好过。”李重锦温柔的笑了笑,仿佛一床温热的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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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阳帝都,祥泉城外,静静伫立了近轻骑,皆是腰佩弯刀手持连弩一袭黑衣的阴森武士,一言不发,气氛肃杀。

    一名一袭黑色大麾的男沉声说道:“这一骑借你,上还有斥候武士为你探,务必将其处死。”

    他说话间夜风吹拂,大麾晃动,露出一抹金黄蟒袍的光彩。

    “嗯。”应声的是一名有着独特的珊瑚红眸的年轻人。

    “这是我和皇甫恺之间的事,他在李轻裘身上*,我在你身上押宝,就看谁能把谁拼个血本无归。”

    “西南沧海军切莫不能被皇甫恺攥在手心,我宁肯把那十五万武士遣散了,也不愿看到他被皇甫恺收入囊中。”

    “要是你赌赢了,宁正不出意外便是你的,其实打心眼里,我希望你和李轻裘都死,你们算什么东西,怎可能配得上我妹妹?”

    “胜败在此一举,赢了,我当,你娶宁正。输了,皇甫恺是,我和你都不会有好下场,宁正还要被嫁给李轻裘那狗杂种,自己掂量。”

    连说四句话,黑麾男调转马头向城门走去,留下上骑强悍无匹的武士。

    年轻人伸手握紧了腰间佩刀,看着身后一胖一瘦两人,说道:“你们也要跟着去么?要知道事情败露的话,就万劫不复的下场。”

    “嘿嘿,少爷说的这是哪里话?这种事,理应是我们哥俩冲在您前面!”

    “好,”年轻人沉声说道:“出发——”

    一骑轻甲快马向前冲杀而出。

    截杀截杀截杀。

    庙堂争斗不止是台面上的言语交锋,还有底下见不得光的动刀动枪。

    前者落了下风,无非是无言以对,尴尬收场。后者若是落了下乘,便是死无藏身之地的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