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燕平

水雷汐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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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就参加高考,在重点中学来说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每年总有些学生会提前进行这个人生大挑战,而且他们考的成绩往往都很不错。学校也乐得借这些学生来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展示自己的教学水平,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帮这些提前参加高考的学生办好手续。

    所以,方正好与陈爽要求提前参加高考的事情,在二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除了他们两人,精英班前十名中有一大半都报了名。薛秀本来也想报名的,但最后又放弃了,她知道自己虽然已经稳定在前十名,可是要想象方正好陈爽那样考进理想的大学还有些难度。

    柳素素是唯一对此吃惊的人,高二的一年已经在沉默中过去,这一年来她尽可能避免在生活中与方正好进行接触,但相思却并没有因此而减淡,相反,由于一直在游戏里组队同行,她觉得自己也有了和方正好一起的私密空间,那种情愫虽然不象此前那么激烈、刻骨,却更加坚实厚重,有时午夜梦回时她甚至绝望地想,自己是永远无法摆脱这种情感的煎熬了。

    无论是对于方正好、陈爽而言,还是对柳素素等人而言,这个高二学年都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天空中出现的银白色UFO早就被人淡忘了,比它更早被人淡忘的是城市英雄楚留香。N市这一年平静得象是潭死水,就连小偷小摸的事情也少见许多――或者是小偷们都听说过一个买电脑的年轻女子揍翻七八条大汉的故事吧。

    于是,在2006年5月,方正好与陈爽按照自己的意愿参加了高考。双方父母虽然平时不太管孩子,可这个时候也都停下了工作,尽心尽责地陪考了一回。出来后两人都很轻松,方正好估计应该没有问题,接下来的就是填志愿和等成绩了。

    七月初,一切结果都出来,方正好与陈爽如愿以偿,都考进了燕平大学金融系,两家人都是大喜。双方家长商定在饭店里举行了一回家宴,酒桌上把两人的关系挑明了。

    “正好,你爽姐以后就交给你了。”这是陈父陈母的交待。

    “小爽,正好以后就归你管了。”这是方父方母的叮嘱。

    两个年轻人相视而笑,虽然脸上浮起红晕,可这种感觉很不错。

    有人喜便有人悲,有人笑便有人流泪。当两人向柳素素告别,感谢她两年来的关心和帮助时,柳素素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也没有在二人面前掩饰这些。

    已经不需要掩饰了,分别在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难再相见。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问道:“方正好,听说你还在玩魔兽世界?”

    “呃……偶尔上线玩一会儿,怎么了,老师也玩的吗?”方正好有些尴尬,柳素素为什么流泪,他比谁都清楚。

    “唔……”柳素素心念电转,最终还是放弃把自己就是红袍塔夏的事情告诉方正好:“到大学要专心点,少玩游戏吧。”

    “是,到燕平去上学,也很难继续上了,我现在玩的是电信服务器,到时候要用通的……”方正好说了个冷笑话:“从中国通连到中国电信,比从地球连线火星还要远。”

    柳素素心中咯登一下,方正好说得没错,看来自己和方正好最后的联系也要断绝了。

    断就断吧,长痛不如短痛……

    在那一瞬间里,柳素素如此绝望地想,她看向方正好的目光变得凄然迷离,弄得方正好都不敢和她对视。

    接触到这种目光,方正好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比如说始乱终弃之类。就连站在情敌立场上的陈爽,看到自己班主任现在的神情,心里也是非常同情。喜欢上自己的学生本来就是痛苦的禁忌之恋了,偏偏喜欢的人还心有所属。

    想到这,她决定给方正好与柳素素一点时间,因此打了个招呼就先跑出去了。

    房间里剩下柳素素与方正好两个人,两人无言相对,过了好半天,陈爽又回来了,两人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和柳素素告别之后,又要和薛秀告别,比起和柳素素告别时的压抑沉闷,薛秀秀就开朗得多了:“方正好,在燕平要待爽姐好啊,照顾好她,少一根头发我就要找你算帐!”

    “不会吧,哪有这么夸张……以后她梳头我不都得在旁边捡头发?”方正好大惊失色。

    “讨厌啦!”薛秀推了他一把:“走开来走开来,我要和爽姐说话,女孩子的话,男同胞躲远些!”

    方正好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也很奇怪,薛秀与陈爽的关系怎么会这么好。

    看到他无聊地跑到操场去看人玩球,薛秀摇了摇头:“爽姐,在燕平要看好他,别让他有花心的机会!”

    陈爽微笑着说道:“他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啊。”

    “男孩子……招蜂引蝶就是天性啊,我可是活生生的教训。”薛秀长叹了一声,她也不怕羞:“爽姐,这是因为你,所以我才不争,如果换了别人,拼了命我也要把他抢来!”

    “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陈爽很同情地抓紧薛秀的手,有人说女孩子之间不存在友情,陈爽却不觉得,至少她认为自己和薛秀之间,是确实存在着深厚情谊的。

    “好好和他过你们的小日子吧……也许一年后我也来了呢。”薛秀狡猾地眨了眨眼睛。

    “欢迎你来,我们在燕平为你打好前站!”陈爽只当她是开玩笑。

    薛秀又大笑起来,男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爽姐,上火车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怕在车站哭出来……就此别过,从今天起,全二中的帅哥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呸!”陈爽呸了一声,薛秀的爽朗让她原来的担忧消失无形,毕竟,对于她而言去燕平读书就意味着新生活即将开始,她希望带着好友的祝福前往,而不是众人的悲伤嫉妒。

    然后是班上其它同学,因为两人一向的表现,班上同学对他们提前进入大学不但不嫉妒,反而满是祝福。方正好有些恶意地猜想,这可能是因为两人的离开,他们会少两个竞争对手的缘故。

    这个暑假,是两人记事起最轻松的一个暑假了,除去跟着父母到亲朋家里炫耀让两人有些狼狈外,几乎就是整天玩儿。他们用过的一些书本,都被亲朋和同学要去了,据说是为了沾沾两人的“文气”。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传统,从科举时代便流传下来,这让方正好有些感慨,某些东西,即使记忆已经失去,可烙在血液里的那种习惯还会让国人继承下来。

    2006年9月3日,方正好与陈爽上了前往燕平的火车,次日早八点,火车便进入了燕平西站。两人都是第一次来燕平,这座千年古都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拥挤的人群,在西站里想上个厕所,都得排上二十五米的队伍!

    另外,西站的布局也让方正好和陈爽暗暗心惊,迷宫一般的建筑构造,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指路标识,陈爽怀疑自己在里面绕上三小时都走不出来了。当她和全身上下挂满了包的方正好说起这件事时,方正好哑然失笑:“那你还没到西直门立交桥呢,我听说在那上面就是本地司机也要迷上三天路!”

    “这也太夸张了吧?”陈爽哈哈笑了笑,然后又道:“正好,我来背一些东西吧,太多了!”

    方正好确实背了太多的东西,两人的主要行李箱是他一手一个拎着,脖子上挂着两个包,背后还背了一个。陈爽的箱子里就只是些衣服,算不上重,方正好自己的箱子里乱七八糟的玩意太多,足足有二十公斤。也亏得是他,换了别人,还真无法拎得起来。

    “不用,我来吧。”对于方正好而言,替陈爽拎东西,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有同学批评他没有男子汉气概,尽帮陈爽干杂活儿,他却乐此不疲:爱人本来就是拿来疼爱的,付出才有幸福感,那种一昧追求享受,是根本不懂什么是幸福的小孩子的想法。

    在西站门口就有燕平大学来迎接新生的校车,坐上校车后他们注意到车上已经有好些人了,看到陈爽上来,这些人中的男生都是眼前一亮。不过因为有家长在的关系,倒没有谁上来搭讪,反而是一个家长好奇地问道:“你们都是来读燕大的?”

    “是啊。”方正好随意地回答,从包里拿出瓶水递给陈爽,陈爽喝过之后才自己喝了口。

    “两个都是?”看出两人是一起的,那家长更加惊讶了,燕平大学是全国知名的名牌大学,在外省录取的都是尖子里的尖子。

    “嗯!”仍然是方正好回答,每到这个时候,陈爽会很注意不多说话,在她心底深处觉得,与别人交涉是方正好这个“男人”的事情,虽然方正好宠着自己,但这个时候自己一样要多听多笑少说少闹,要为方正好争面子。

    “了不起……”那个家长说起这话时多少也有些自豪,因为他的孩子同样考上了燕大:“没家长陪你们来?”

    “呵呵,只不过来报名上学,我们自己就能行,家长来不来都没关系。”方正好笑了笑,他的娃娃脸在这个年纪非常明显,笑起来更是让那家长觉得心疼:这小男孩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模样,怎么就这样乖巧懂事。

    “瞧瞧人家,多懂事,你却总要让**心!”那家长回头责骂了一句自己的孩子。他孩子也是个男生,长得不高,戴着幅眼镜,听他这样说后那男孩撇了撇嘴:“我说了不要你来,你就是不放心,我有什么办法!”

    “还不是因为对你不放心!”那家长轻轻批了一句,不过脸上始终有笑容,显然并不是真生自己孩子的气:“你多大了,看上去年纪很小啊!”

    “我十七了。”方正好报的是虚岁。

    “真小……”家长的评论恐怕会让其他十七岁的人不高兴,方正好却无所谓,他的脾气好,就算是对方指着他骂,他也没那么容易冲动。

    这位家长很喜欢说话,渐渐又有其他家长加入进来,当校车开动的时候,车里的气氛已经很活跃了。方正好也认识了同车的不少人,凑巧的是,那个爱说话的家长,他的儿子也和方正好、陈爽一样,是燕平大学金融系的,名字叫冯如。

    三个人既然是同学,那么相互间就亲热了许多,刘至伟大概是对陈爽有好感,不时问这问那,陈爽则始终微笑,偶尔才回答两句。

    在车上,方正好再次领略到燕平的人多,虽然道路已经很宽敞了,可是堵车仍是家常便饭,几乎每个路口都会停上几分钟,并不是很长的路途,花了三个小时才到,这让他们精疲力竭,就连方正好与陈爽也觉得受不了。

    不过,燕平大学的校门还是让两人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名校,校门简简单单,也就树着一个石碑。方正好与陈爽曾去过N市的N大,这所在国内排不上号的大学,那个大门倒是修得气势宏伟,据说仅这个门就花费了两千万元。

    “你在想什么?”两人看到这个大门后,异口同声地问对方,然后相视而笑。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见两人的默契,冯如很是不解地问道。

    “哦,我们那儿一所末流大学的大门比这个门都要宏伟壮观,我想起一句古话了。”

    “是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吧?”冯如立刻反应过来。

    确实,这个时代过于浮躁,以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是只要敢做广告厕所里灌的自来水就能自称是可乐。学术界也是如此,明明没有什么科研教学能力,却把大门建得金碧辉煌,就算是全世界第一的大门,那又有什么意义?相反,那些有深厚历史沉淀的学校,虽然其貌不扬,可对于学子而言那却是圣地!

    对着这个大门,方正好与陈爽不约而同地想:燕大,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