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因果定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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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纶苦笑:“我何尝不知道,论起门楣地位,这是桩好婚事。只是公主那边,着实讨厌他们用这种手段。”

    林海同梁绪相视一笑,林海道:“逸之先别急,我与子元兄的意思是说,这门婚事门当户对不假,但是不能答应。”

    “嫂嫂!”那边长乐公主也不答应了:“您还说这是门好亲事!敏姐姐,你也这么说?”当年贾敏作为太子少保的女儿,入宫和公主们一起读过书,与长乐也算是总角之交。

    贾敏无奈笑道:“公主,先听大嫂说完,这世上好亲事多了,难道要一个一个的答应?”

    “正是,不管十皇子与十公主是无心之言也好,是受了什么人的撺掇也罢。足证一条:刘家家风着实不够严谨。”郭夫人微笑:“毕竟只从定城侯开始发迹,将将到了第三代,又一直是将门。”

    “嫂嫂说的是,”贾敏这才接着道:“因此,虽然地位门楣合适,但是咱们不能答应。公主还请放心,刘家难道还敢逼迫公主府上?”

    长乐公主冷笑。

    林海带着妻小回家,之后将女儿、外甥都叫到了书房,他坐在书案后面,贾琰坐在对面、黛玉坐在父亲身后的书柜旁边。

    “今日在梁府,你们听说什么没有?”林海抛出这个问题:“玉儿,你听说什么没有。”

    黛玉手中握着游记,她道:“没听说什么,只是仿佛阿宥姐姐入宫遇上些事情,她哭了一场似的。”

    “舅舅,外甥也是听说仿佛有人冲撞了梁二姑娘。”

    林海看这里两个孩子,都还明白事理,知道君子不欺暗室,并不说人是非、点到为止。“原不欲令你们知道内情,可是你们一天天大了,阿琰要科举做官、为国效力,玉儿也要出门与闺中友人交际,这京中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你们知道。”

    他自三庶人之事讲起,一路说道如今的局势,林海道:“今日这事还是从储位之争上来的,刘家虽是新贵,可到底是军功侯门、又是皇家亲戚。三代以来,自恃功劳有些轻浮了,旁的倒还好。京中关系复杂,你们都要小心,好了,也不必太害怕,先去罢。”

    贾琰起身行礼,黛玉也跟着离开了父亲的书房,兄妹俩一前一后的从书房离开。黛玉觉得气氛和从前不一样,小时候贾琰在她面前也是爱说爱笑,还帮她抓鱼结果被摔进鱼池里。现在却走了一路都不肯吐个字,难道真是分别三年,情分也淡了吗?

    “阿琰哥,”黛玉低声道:“我记得哥哥手里有一套五代史记,可否借妹妹一观?”

    贾琰回避黛玉的目光,道:“当然可以,妹妹别急,我回去找出来,请人给妹妹送去。”

    “……”黛玉不高兴了:“哥哥干嘛说话不看着我?难道是许久未见,哥哥觉得与妹妹说话有碍举人身份吗?还是觉得妹妹如今变成了无盐丑女,兄长多看一眼都会惊着自己?”说道最后,她语气略带捉狭。

    贾琰慌忙摆手:“不是不是,为兄怎么会那么想,何况……”他猛地住嘴,险些咬着舌头,恨不能将话收回来。

    黛玉让身后丫鬟们退后些,他们二人慢慢走着:“何况什么……唉,兄长如今也与我生分了,虽说年纪大了该当避嫌。可是妹妹总觉得兄妹一场,这几年哥哥从未忘了给我带礼物、写书信,没想到连句话都不肯看着我说。”说着声音发抖,好似要哭了一般。

    吓得贾琰连连摆手:“我是因着妹妹长得越发好,不敢多看!”他一急就把话说了出来,把黛玉也吓了一跳,左顾右盼看着无人听见才放心。

    贾琰说的是实话,从前黛玉还小,兄妹一道长大,再好看也只觉得是可爱的小妹妹,逗趣还要说一句黄毛丫头,可现在不一样了……

    三年未见,不止贾琰自己抽条长个子,黛玉也真正长大。她如今穿着颜色鲜亮的衣裳,脸上带着可爱捉狭的笑容,就这么看着自己,贾琰平素也算急智,现在倒连句正经话都说不出来。

    冬晚带人出来,看着贾琰和黛玉都是一脸通红对着不说话,她不明就里:“姑娘怎么同表少爷站在这呢?如今天凉了,这多冷啊。”她这么一说话,贾琰结结巴巴地请黛玉进院子坐坐,黛玉脸色泛红不肯界话,扭头就走。

    “这是闹生分了?”冬晚也是看着他们一道长大的,如今这个形容,怄气么。可是大姑娘、表少爷都不是气性不好的人。要叫冬晚看,她觉得真是奇怪的,不过年轻主子们的事情,她也只能劝劝罢了。

    贾琰站在屋子里踌躇良久,最后亲自找出五代史记,写了张便签,请冬晚送到成竹堂去。至于黛玉收到书籍、便签之后有何表示,暂且不说。

    只说这一日林海去户部,近来老尚书身体支撑不住,林海这个侍郎受命掌管部务。于是只有贾敏带着女儿、外甥前往娘家,也是因着从前老太太几次提到过贾琰,如今到京总要去拜见。

    贾敏带着女儿前往贾母上房,而贾琰跟着出来迎接的贾琏去了贾政书房,贾宝玉、贾环、贾兰叔侄三人都在。贾琏将人送到就找个理由溜了,剩下几人团团见礼,贾琰就道:“早听舅母提起,老世翁膝下二子一孙,俱是聪颖灵秀,其中宝兄弟更是天资卓越,雏凤清于老凤声。”

    “贤侄快坐。”贾政就是喜欢读书人,别说这是自家族里上进的后起之秀,“伯衡贤侄难怪能为妹夫收为弟子,恂恂儒雅就很难得。”他板起脸来教训儿孙:“瞧见没有,这才是读书人的品格,你们叔侄兄弟也当好生习学,将来好生从科举正途上进!明白吗!”

    语气很是严厉,几个小的凛然应声道:“明白!”贾琰看着贾政,又看这叔侄几个,心中暗叹,这样的疾言厉色,又是公府公子,能喜欢读书就奇了。

    毕竟他们不图从这个谋得自立,也不需要通过这个为自己加重分量,好能处置家事。

    贾政拉着贾琰同请客们评文论道,又看了贾琰写的字,这倒是让他吃了一惊。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头就来人禀告,说老太太请琰大爷过去。贾政无法只好令宝玉“好生送你这兄长过去!”,他留下看着小儿子与孙子的功课。

    贾宝玉其实还不错,贾琰随他一路从书房到老太太所在的上房,听他说话虽然有些孩子气,总算坦荡率真,并无矫情。宝玉指着荣府院落为贾琰介绍,又笑道:“伯衡兄来年便要会试,小弟就不打搅了,等到兄金榜题名之后,小弟再为兄长介绍京中世交子弟,平素都和小弟相处甚好的。”

    贾琰笑着点头,跟着贾宝玉在丫鬟们的通报声中进了上房,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一屋子全是女人啊!”上首自然是老太太史太君,旁边挨着坐的就是舅母贾敏、下首对坐的是两个中年贵妇人,大概就是这府里二位太太。

    “晚生贾琰见过老太太,老太太福寿安康、事事如意。”

    老太太笑道:“快起来、快起来。”说完仔细打量一遍,笑道:“那日宝玉回来说,族兄秀挺英武,当时还说他学会品评人物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贾琰欠身笑道:“都是宝兄弟过誉,琰受之有愧。”

    老太太听他喊宝玉兄弟也是高兴,叫大丫头鸳鸯拿表礼过来,笑说浅薄了。又道:“这才好,说到底是贾氏一族,放在你舅母这里,又是侄子又是外甥,再不是外人的。宝玉其实也同他父亲一样,再敬重读书人不过的,若是得空,也望你多教教他。”贾琰笑着应了。

    又与邢夫人、王夫人见面,也是各有表礼。又让姑娘们也出来,“算起来都是你的妹妹,也都见一见,倘若哪日听说或碰见,不知道是谁,不是闹笑话了。”

    贾琰虽然是客,可也是族兄,他的回礼贾敏早就备好,他只谢过妹妹们送的表礼也就是了。又有薛家太太、来送史家姑娘过来的两位史侯夫人给的表礼等等,贾琰只是感叹自己碰上的时候够巧的,这些夫人也真是手头大方,只当自己赶上了这一场便宜。

    而后他跟着宝玉又回了书房不提,上房里姑娘们也都散去游园玩耍,留下一屋子妇人。忠靖侯夫人乃是贾敏三表嫂,她殷切问道:“还没请教姑太太,那小贾举人看着也有十八、九岁了罢,不知可订下人家了?”

    这屋子里,除了荣府几个姑娘因着是一族而不琢磨贾琰之外,剩下外姓女孩的长辈就没有不在乎的。大吴朝虽不至于从前“榜下捉婿”那么夸张,可是对于贾琰这种既和武将勋贵一门沾边,又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从童生进学考上来的年轻人,在京城中名门勋贵而言,着实是个好女婿的人选。

    不止忠靖侯夫人,连保龄侯夫人也探身笑问,薛姨妈虽然不好出言、也竖起耳朵听着。

    她们这样问,贾敏也不奇怪,本来嘛,在旁人眼里,十八岁的贾琰也到了该谈婚事的时候。她只是笑笑:“不瞒表嫂们,琰哥儿打小一心向学,自来勤奋。他父母都不在了,老爷一直想着外甥年纪还小,等到明年会试、殿试之后,再为他择妻。”

    虽然英雄不问出身,男儿要是能谋求前程、挣扎出头,肯定是比女孩儿家处境好。但贾琰父母上到底是个缺憾,一般人家想到结亲,也会稍有犹豫。

    果然,贾敏如实说来,两位侯夫人就道也得与老爷商量,不过如果不是场合不宜出头,薛姨妈倒是想喊一嗓子:我们家不介意啊!一点不介意。

    晚间贾敏已经带着孩子们归家了,贾政贾赦来给母亲问安,贾赦白日里不知又去哪里浪荡,老太太想到他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都头疼,干脆让他回去好生醒酒休息罢了。只留下次子贾政,母子叙话,自然不讲究那么多,就说起了贾琰。

    “论起来,与咱们也好、与你妹妹妹夫都是至亲,虽然咱们家的姑娘不成,可是我想着你表兄家还有好几个年龄合适的姑娘呢。”老太太道:“你看呢?”

    贾政就道:“母亲说的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且看那孩子的字,是个心性坚定的人,可言谈之中又并没有那等少年得志之人的尖锐。又有妹夫引领教导,日后前程必定不差。”

    老太太微微点头,她这个次子有时候迂了一些,催逼着宝玉读书的时候太操切。可是眼光目力并不算很差,只看他之前看好的贾雨村就知道,那贾时飞如今已经是顺天府尹。

    “说道这个,我还有一桩事。”老太太慢慢道:“宝玉十六了,虽然当初我说他不宜早娶,可是便是订下婚事,倒也还罢了。你看呢?”

    贾政道:“不知母亲相中的可是……外甥女?”

    老太太笑说:“正是,姑表之亲,府里有我有你,玉儿回到这门里必不会受委屈,宝玉又从来对姐妹们极好。虽然现下没有功名,可是咱们家的孩子,等他再大些,身子好些,令他去考亦或者捐监,你妹夫妹妹也会考虑的。”

    “嗐,这个孽障,劳累母亲为他筹划。”贾政顿足:“若是他现下如伯衡一样,儿子也能厚着脸皮去与妹妹妹夫说一嘴,唉。”

    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贾母的一点想头,老太太沉吟良久,道:“说到这个,我也要说你两句,你可还记得你少年的时候,诗酒放诞在京中也是有名的。当时你父亲在世,纵使我觉得你不妥,可是你父仍然说,孩子还小,知道读书便可,其他的性子都可以慢慢教导。而今,宝玉并不是真的厌恶读书,只是少年脾气不喜应酬,你也该慢慢教导才是,总是将他捉过去骂上一顿,又有什么用呢?”

    这让贾政想起了从前父亲在世,的确对他颇多放纵,从来没有抓过来疾言厉色、打骂教训的时候……他道:“母亲,也的确是儿子着急,如今家里的情势也不如父亲当日在世的时候,儿子不如父亲。”

    这话说得老太太也是一叹,而后就道:“倒也罢了,当今追封了义忠亲王,又封了皇长孙,对我们这样的人家近年来也是宽容不少。唉,教着吧,照这么看下去,好日子还在后头,不能着急。对了,旁的都好说,你媳妇那里,你还是与她说上一声,就说为宝玉择妻,是绝对不会择薛家的。”

    贾政平素不关心家中内务,母亲这么一说让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儿子明白了,自会与王氏好好说道。”老太太点头,她也年迈,不可多劳神,就打发儿子去了。

    二老爷贾存周想的很好,他一说,妻子王氏就会明白,却万万没想到,王氏当即就说到:“宝玉的妻室如何能定下外甥女呢!”

    贾存周的语气也变了:“你说什么?林家外甥女,哪里还委屈了宝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