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素心

庭下葳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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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下面,人群渐渐散去,只留那姑娘一人瘫坐在地上,满脸的血和着泪,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月玲珑突然想到了几个月之前的自己,当时的自己,又比她好多少?起身下去。

    两人站在这女子面前,满脸污秽的女子又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已经软在地上,看样子脏腑受了不小的伤,唐子离蹲下看了看她的伤势,抬头望着月玲珑,不知道月玲珑究竟是打算救还是不救?

    隔了少许,这女子伸出手抓住月玲珑的裙摆,眼里闪过一丝希望,有气无力的说着“我想活着,求姑娘救救我。”

    “我为何要救你?”

    女子沉默,是啊,凭什么?自己还有什么?慢慢松开手。

    “子离,走”

    “不,别走,我,我还有这条命。”

    女子握紧拳头,她不能死,她死了,那太守小公子便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过着奢靡无度,轻贱人命的日子。他们一家四口,却连在这世间活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你的命?我如何信你?”

    那女子一愣,用尽力气拔下头上的木笈,向自己刺去。

    月玲珑手一挥打落她的木笈,“找个客栈,带她去治伤。”

    三日之后

    “你想活着,又为何愿意把命给我?”月玲珑坐在那被救的女子房内。

    “有些事未了”那女子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我的家人都被他一把火烧死了,我的弟弟还那么小,才刚学会走路。”说着又流下两行泪来。

    “你想为父母报仇?”

    “是”

    “我找人替你去解决了他?”月玲珑试探。

    “不,让我自己去。”女子的指甲掐着铜镜的木边。

    “再服一颗养元丹”唐子离推门进来。

    “几日来,你还不曾提过你叫什么呢?”唐子离把瓷瓶放在桌上。

    “未曾正经取过名字,姓柳,母亲唤我柳儿。如今皆成过往,还请主子赐名。”

    “有菀者柳,不尚息焉。从今往后,你便叫莞素心。”月玲珑道。

    “莞素心”莞素心低低念道。

    唐子离还带过来一个包袱,月玲珑示意他放下,道,“你的脸,子离会想办法。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莞素心过去打开,里面有一把匕首,一张人皮面具,一包药粉,一个火折子,还有一锭银子。

    “今天晚上,是他的大婚,怎么做,你看着办。”月玲珑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唐子离拍了拍莞素心的肩,也出去了。

    莞素心拿起匕首,指腹轻轻拂过马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鲜红的血一下子刺中了心底最后的一根弦,卷起包袱,便出了门。

    “她,能行吗?”唐子离和月玲珑站在窗口看着莞素心的背影消失。

    “太守家的婚事,来往人事纷杂,她若是聪明,混进去不难。”月玲珑道。

    太守府

    夜渐深,客人散尽,些许下人在进行最后的清理。

    太守府后院的灯一盏一盏熄去,在暗处躲藏已久的莞素心悄悄走了出来。

    蒙住了口鼻,将药粉微微引燃,散播到空气中。

    月玲珑给的迷药药性很烈,新房不远处的守卫以及里面正在饮合卺酒的新人都昏睡过去,就连莞素心自己也有些晃神了。

    莞素心甩了甩头清醒些许,慢慢摸进了新房,本想放把火就走,突然觉得太便宜这小公子了,得想个法子让他痛不欲生。

    莞素心端起桌上的烛台看着地上的新人,滚烫烛泪一滴一滴在小公子的脸上。小公子迷迷蒙蒙地睁开眼。

    “是你,你,你来做什么?”

    “来向你讨命债。”说着堵住了小公子的嘴。

    小公子迷药劲还没过,四肢无力,着急之下用头撞倒了圆凳。

    “别费劲了,屋外的守卫都倒下了,就算有人来,着点动静,也只以为是洞房花烛的雅事罢了。”

    为了防止意外,莞素心加大药粉的用量,慢慢收了火折子,拿出匕首比划起来。

    临走,烧掉了这对新人的喜服,火光里,莞素心长出了一口气,笑了。

    翌日

    月玲珑一行三人继续上路,在路边茶亭小坐。

    “哎,你们听说了吗太守大人家的新媳妇今日一大早哭着跑回娘家去了。”旁边的茶客议论道。

    “怎么回事?这就算回门也要三日之后啊。”

    “这事我知道,我有个表亲在太守府当差。”

    另一人讲得眉飞色舞,“这太守家的小公子平日风流成性,在新婚之夜竟不能人事了,这新妇羞愧难言,回了娘家哭闹着要自尽了去,好一番折腾才说出实情。”

    “我还听说,这小公子的新房起了火,人虽及时救出来了,可不吉利。”

    “瞧那小公子平日得意的样,如今糟了报应了。”

    这几人说着说着竟笑起来。

    “还听说那太守家老夫人脸皮薄,早上知晓自家孙子的事,受不得别人背后指点,一口气没顺过来,没了。”

    “这太守在同僚面前恐怕也颜面尽失。”那人说着摇了摇头。

    听着这些人言语,唐子离心底颤了颤,自己身边这两个可都不是好惹的女人哪,得小心。

    但见着这小姑娘心情倒恢复地挺快,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莞素心给两人添了添茶,

    “主子,喝茶。”

    “我以为你昨夜会去杀了他,不过,断子绝孙,也算做得干净利落。”月玲珑喝了口茶道。

    “你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子,伤还没好全,可真下得去手。”唐子离砸吧了下嘴。

    莞素心戴着面具,心里释然了不少,“我心无牵挂,也没什么可以顾忌,自然下得去手。”

    “那我便给你一个重新活过的机会。”月玲珑轻轻一句,不知道是在对莞素心说,还是在抚平自己的伤痛。

    “我能问问,这是要去哪吗?”

    莞素心从未学过骑马,因而一路都是唐子离带着。一开始的时候,莞素心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发现唐子离根本是个药痴,没有丝毫别的意思,便也放松多了。

    “回家。”唐子离笑起来很让人舒服,身上淡淡的药草香也十分令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