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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霞。”钟文娟大喊一声，声音大得整人商场的人都听见了。
饶是这个声音很熟，李霞也吓了一跳，她诧异地回头，便见到了钟文娟快步走来的身影。
“妈”才刚叫了一个字，一个重重的巴掌便打在了她脸上。
李霞的错鄂收都收不住，眼前的钟文娟满目狰狞，要不是刚刚那一巴掌用力过猛，以致于她此时有些虚，下一巴掌肯定就已经跟着落下来了。
翠云大吃一惊，忙把李霞拉到一边，轻轻拿下她捂着脸的手，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左脸已经肿起来了，五个清晰的指印，触目惊心。她怒气冲冲地抬头：“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打死这个不孝女。”钟文娟指着她骂，见许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不由挺直了脊梁：“各位老板给我评评理，我养她到这么大，她却不听我话了。”
李霞的耳朵都是嗡嗡着的，啥声音都听不着，只看着她妈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满脸愤慨的模样。
翠云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上来就打人啊。她都结了婚的人了，你上来说打就打，让她婆家的人怎么看她？”
“哼，一点小忙都不肯帮，要她那婆家有什么用？”
“所以说来说去，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打你女儿。你不是要大伙评理吗？那说出来听听吧！”
这个市场人多嘴杂，小霞的两个店生意红火远超其他的店，早不知遭了多少人嫉妒，只是做生意这事儿各凭本事，人家就是能弄来别人弄不到的货，她们也没办法。可今天若是出了什么丑闻，想来她的顾客肯定会少一大波。
这年头，大家还是很在乎名声的。店主的名声坏了，哪里还有人上这儿来买东西。
所以翠云才急了。
钟文娟压根没认为自己有错，当下就大声道：“我这个女儿啊，之前把部队说得天花乱坠的，非把她弟弟送到了部队里，说是有姐夫照拂，升个小官肯定不是问题。结果呢，他弟不过是打了次牌，就被部队处分了，这当姐夫的但凡肯说句话，能成这样吗？大伙儿说说，她这是不是不孝？”
一群人都听懵逼了，搞半天是这么个不孝法？
翠云对李耀祖的事略知一二，当即便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往女儿身上扣屎盆子的。小霞送他去部队是因为他好赌吧，在家里欠了那么多债，可全是小霞给还上的。你这当娘的偏心可真是偏得没边了。”
钟文娟一愣，哪里知道还有外人知道这里头的事，当下便沉了脸：“你是谁，我们家的事你知道个啥？”
“阿姨可真是健忘，我不正是小霞的老板么，当初你儿子好赌欠了一千块钱，小霞还是管我借钱救急的呢。怎么，刚收了人家一千多块钱彩礼，转头又想要人家给你儿子捞官啊？部队是什么地方，没能耐再照拂有个屁用。还有，你儿子在部队那是打了次牌这么简单的事儿吗？”翠云咄咄逼人，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周围有大婶问道：“哟，到底是干啥了啊，部队的处分可不轻啊。”
“是啊，我儿子也是当兵的，这背了处分出来可不好找工作了。”
“我还是头回听说，升官还能走后门的。不过也难说哈，这年头哪哪
不都有贪污分子嘛。这家的女婿没帮着小舅子求情，看着倒像个正直的嘛。”
“啥正直，我看就是不想随便搭上自个儿呗。”
“哪有，我听说部队可比官场清廉多了。”
“我说说来说去，你儿子到底干了什么要被处分啊？”
钟文娟听着听着，总算觉出点不对劲儿来了，这事儿好像真挺严重啊。而翠云此刻也觉出了李霞的不对，她一直愣愣地，忽然大声问道：“嫂子，你在说话吗？”
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
翠云不由一愣：“妹子，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咋听不到你声音啊，嫂子，你说啥了？”李霞看着翠云张张合合的嘴，也懵了。赶紧道：“走，咱快去医院看看。”
钟文娟也愣了，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李霞，你别给我装，我就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聋了？我告诉你，今儿你弟的事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翠云这回的火直接窜了八丈高：“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当妈的？这一年你除了找小霞要钱，就是找她给你那儿子擦屁股，居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断母女关系，好啊，有本事以后别再找我妹子要一毛钱。”
她顿了一下，又呸了一声道：“你儿子在部队聚众赌博，让人家营长当场逮着。你倒是说说让你女婿怎么求情？这里的老板们见多识广，你倒是问问啊？各位，既然钟阿姨要你们评理，就麻烦你们跟她好生说道说道，我妹子这耳朵怕是出事儿了，我得带她先走。”
噼里啪啦地说完这话，翠云便打算扶着李霞走人。
李霞头晕得厉害，时不时地便晃晃脑袋，也只能由着翠云处理。
两人刚走了几步，隔壁的老板便道：“妹子哎，好歹先把店门关了啊，这店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家呢。”
翠云这才想起来店门没关：“小霞妹子，你先等我下，我关个门。”
“你说什么？”李霞声音依然很大。
“哎哟，可别是隔膜被震破了吧，这当妈的可也太狠了点，啧啧。”
“不会吧，哪有那么夸张？”
“哪里不会啰，你瞧她的那脸，肿得多可怕？肯定是那巴掌甩狠了，扫到了耳朵。我跟你们说啊，这耳膜可是脆弱得很啊，打小孩可不能打耳朵鼻子，不然很容易出事的。”
“这当妈的可真狠心，你说翠云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翠云的男人和小霞的男人是同一个部队的，都是连长，你说她说的话能有错？这李霞看着挺好的，想不到有个这么狠的妈啊！”
翠云听得都想落泪，关了门瞪了钟文娟一眼：“要是小霞的耳朵出了啥事，我看你怎么跟刚子交代。”
她匆匆地带了李霞走人。
刚走没两步，李霞就倒了下去。
索性这里离得不远就有医院，几个相熟的人帮了忙，一起叫车把李霞送到了医院。
钟文娟几乎吓傻了，她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哪里想到那一巴掌居然这么严重。刚开始她还以为她是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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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哪知道直接进了医院，这要是让李顺荣知道，那还不得和她闹翻天啊？
耳科的医生出来的时候，翠云忙跟了上去：“医生，病人这是怎么样了啊？”
“耳膜穿孔，病人这是外力所致，要出一份验伤报告吗？你们可以去告。”医生显然以为这是一起家暴。
翠云毫不犹豫地道：“要。”
钟文娟一愣，忙道：“不用不用，这就是不小心……”
“家暴不能纵容，现在的男人啊，有什么不顺心的就知道回家打老婆，你是伤者的婆婆吧，这媳妇也是别人亲生的，她爸妈把人嫁到你家，可不是让你儿子打的，得空教育教育他啊。”
翠云嗤笑一声：“医生，你弄错了，小妹子这伤不是她男人打的，就是这位打的，而且，她可不是什么婆婆，这是亲妈。”
医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被老公家暴还可以告，但是被亲妈打的，这难道还能告亲妈不成？
翠云问道：“医生，耳膜穿孔是个什么情况？能好吗？我看我妹子刚刚都懵了，还昏了过去。”
“那是被重力袭击之后的耳鸣造成的。一个星期内耳朵不能进水，按时用药。运气好的话养个两三个星期能好，运气不好，这只耳朵就聋了。”
钟文娟一下子软了下去。
翠云也傻了：“这，这么严重？”
医生同情地看了李霞一眼：“小心点吧，别让她里头发炎了，不然这耳朵就真的没救了。你们谁去交一下住院费，给病人办理一下住院。”
钟文娟摸摸口袋，求助地看向翠云：“老板娘，我没带钱，你能不能先给垫一下。”
“呵。”翠云根本不理她，拿出钱包，托一个小护士去给办了住院手续，然后将李霞送进了病房。
许是有些颠簸，李霞被搬到病床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左耳胀疼胀疼的，她用手一摸，便摸到了纱布。茫然地看看翠云和钟文娟，她总算想起来了，这耳朵是让她妈给打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翠云忙安抚她：“小霞没事啊，医生说了，好好养你的耳朵没事的。”
没了耳朵里剧烈的嗡鸣，她右耳倒是能听见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问道：“嫂子，医生怎么说的？我这耳朵到底怎么样了？”
“耳膜穿孔，好好养的话，以后会慢慢愈合的，不过一周内不能沾水啊，不然里头发炎可就不得了了。”
李霞上辈子被赵志国家暴的时候，也曾伤到过耳朵，只是还没到耳膜穿孔这个程度。她当时很担心，不光去医院检查了，还顺带了解了一下耳伤的概念。
耳膜穿孔，运气好的话，的确能痊愈，可要是运气差点，这只耳朵就废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翠云：“你是说，我妈这一巴掌差点给我打聋了？”
翠云点了点头，她往好了说是想让李霞安心养病，哪知她居然懂得耳膜穿孔的概念。
钟文娟忙道：“也不一定会聋的。”
李霞看看她妈：“妈，能给个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