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针通鬼神

沉舟钓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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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慧嘉忽然对着自己头部那样一拍,当然不是真的在提神醒脑。

    事实上她手中还夹着一枚细若牛毫的银针,就在她一拍之时,那枚银针就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被她用特殊手法刺进了自己头顶百会穴中!

    经过前面十来天的针灸刺激,她本就强大的精神力量早在她泥丸宫中突胀不休。

    此时再经这银针一引,江慧嘉眉心猛地一痛。

    一股从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在一刻就如潮水般从她头脑中蜂拥而出,这种感觉,比之她上一回无意中引动感知,为宋熠二次接骨时又有不同。

    此时虽是白日,可江慧嘉却偏偏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如水月光之中。

    庞大的精神力量如同月光潮水,汹涌而下。

    眉心仍然痛得厉害,可是在这种奇异的力量下,江慧嘉又觉得自己的意志仿佛与肉体剥离了般,即便感知疼痛,竟也是朦朦胧胧的。

    这个领域实在神秘,江慧嘉心中升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感觉。

    她将十三枚早已准备好的银针排开在敞开的针包上,然后倏地伸手一抹。

    一枚银针就被她扎入了宋熠胸口膻中穴!

    膻中穴又被称为中丹田,经属任脉。

    武侠小说中常有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的说法。

    这虽然是一种夸张,但在真正的现实中,内功真气汹涌磅礴的武林高手或许并不存在,可是养气有成的内家拳国术高手却是真正存在的。

    传统的内家拳,其实最重养生。

    讲究的是内练一口气,气走周天,神明自生。

    当然,这里所说的“神明”并不是神话传说中那种神明。

    而是指人体内本来就存在的某些神秘力量,以及某种心境,某种明悟。

    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内中蕴藏无数神秘力量。

    这一点,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承认的。

    江慧嘉甚至还知道,在前世,某些顶尖的生物研究机构,从事的就是开发人体潜力的研究。

    当然,某些研究有违人道,不说也罢。

    江慧嘉是接受传统中医教育长大的,她在这方面的理念从来都是信奉气壮自身,绝不主张过度开发。

    而江慧嘉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气与细胞的力量,将宋熠身体内部的潜力刺激出来,以加速他腿伤的愈合!

    她更要做到的是,在这神秘的刺激过程中掌控平衡,使得这种刺激非但无损宋熠的身体潜能,还要让宋熠经受过潜能开发的身体更加强壮!

    江慧嘉又下一针,这一次她扎的是气海穴。

    而针刺气海穴时,她行针速度却开始变得极慢。

    她的感知开始延伸,当轻触到宋熠气海穴中自然存在的那股精气,她扎针的手就开始有规律的颤抖起来。

    这种颤抖就如同是音乐大师弹奏弦乐,又像是国术高手挥洒寸劲。

    十次震颤!

    百次震颤!

    宋熠忽地闷哼一声!

    想当初,就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被张大夫二次打断腿骨,又二次接骨,宋熠都没有闷哼过。可这一回,江慧嘉才刚刚扎了两针,他就痛得闷哼出声!

    宋熠口中咬着软木,额头青筋几乎都要痛得鼓出来了。

    江慧嘉早说过:“回天十三针涉及潜能开发,行针过程中尤其要求受术者保持清醒头脑与敏锐触觉,否则这一套针法的效果便要大打折扣。”

    简言之,她不是没有麻醉手段,也不是不能给宋熠配制纯中药的麻醉药剂。

    可是宋熠要想真正达到腿伤快速痊愈的目的,偏不能使用麻醉!

    诡异的、扭曲的,如同万千蛇虫在体内钻动的疼痛向宋熠突袭而来。

    这一刻,宋熠才算是初步体会到了江慧嘉曾说的“痛不欲生的痛”是怎样一个痛法。

    真的是痛不欲生!

    有那么一瞬间,宋熠甚至恨不得就此痛死罢了!

    他额头冷汗不停冒出,江慧嘉在全神给他行针,既不能与他说话分散他注意,也不能稍微动手帮他擦一擦汗。

    汗水平平滑落,很快就模糊了宋熠的双眼。

    宋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而黑暗的世界里,疼痛瞬间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接连又是几声闷哼从宋熠喉间发出。

    要不是口中塞着软木,或许他会痛得大叫、嘶吼,甚至是咬舌!

    江慧嘉还在不停地下针,每下一针,宋熠就会感觉到一种不同的痛。

    等江慧嘉针刺到宋熠大腿血海穴时,一股不同于此前疼痛的麻痒就在这时漫延了开来。

    又痛又痒是个什么滋味?

    痛得恨不得去死,痒得恨不得那一片肢体从未存在,那又是什么滋味?

    宋熠通通体验到了。

    他痛极了就开始在脑中背书。

    背《大学》、背《中庸》、背《论语》,被其它所有他曾记得的文章。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易》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礼记》言:“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要想得到超出常人的好处,又岂能不忍受常人难忍的痛苦?

    宋熠勉强睁眼,只能看到江慧嘉模糊的身影,俯身立在自己身旁,一针又一针地往下刺。

    他忍不住想:“娘子这个时候会是什么神情?”

    “她到底来自哪里?”

    “她累不累?看到我这样痛,她会不会心疼?”

    宋熠觉得,忍受了这样可怕的痛苦,这大概是自己一生中最脆弱,也最坚强的时候了。

    上苍或许总不肯厚爱他,总是给他许多孤独与苦痛,可某一刻,他又是幸运的。

    否则他此时此刻就不是躺在这里用痛苦换取时间与前程,而是一世颓然,永生无望。

    我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

    世上最大的痛苦都承受过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宋熠忽地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喊,他咬软木时太过用力,唇边竟逸出了鲜血来。

    而行针至宋熠心口位置天池穴的江慧嘉,这时候忽然手一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