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面君

韦小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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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威宁侯正文卷第八十四章面君日上三竿,陈远站在奉天殿外,一直等待着朱棣召见。他从陕西风尘仆仆的赶来,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邝埜留在陕西安定民心,只有小女孩春花跟着回京。顾不上安排她,就急匆匆入宫。

    虽说已经十月初了,快要入冬的太阳是好不吝啬的喷洒最后的炽热,汗流浃背。

    陈远初次进皇宫,就像无头的苍蝇。心中只有几个字,大,真特么大,真奢侈。还好没有文人在此,要是他不小心说出来,又要被人鄙视不学无术了。

    远远近近见到宫女、侍卫、太监们有秩序的行走,没有一丝慌张,也不敢弄出任何声响。都是庄严肃穆。

    陈远心叹,也就是向往权力和不知道的人喜欢进宫,自己却是极其讨厌这种感觉,什么都有规矩,什么都要被监视着,不说犯错被处罚,就是这种毫无自由的感觉,都令人不寒而粟。

    过了许久许久,才见一个太监走出中和殿大门,拂尘一扬,尖声喊道:“宣陈远觐见!”

    他进宫之前时,邝埜已教过他宫廷应对礼仪,不过太多记不住,听了太监召唤,好像是上前行礼的,急忙上前,高声道:“草民陈远觐见。”

    那小太监微微一笑,说道:“陈相公,请随我进来吧”,说着扭身先进去了,陈远垂着头匆匆跟了进去。

    他不敢四下乱看,只顾跟着那小太监的脚步向里走,行至猩红的地毯尽头,小太监向旁一闪,高声道:“皇上,陈相公到了。”

    朱棣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小太监弓着身子往后退出去了,自有守门的侍卫把门关上。

    陈远跪倒在地,双掌向上贴在毯上,额头叩在指尖,提足了气道:“草民陈远,叩见皇上”。

    一个老人浑厚的声音:“免了,起来吧。”

    陈远狐疑,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谢陛下!”,他虽然好奇,还是不敢乱看,伴君如伴虎,传闻中的朱棣,残忍好杀,他可不敢轻易失礼,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在一边。

    朱棣道:“不必拘谨,抬起头来。”

    陈远还是没有当时读书人那种君父天子的敬畏感,不会说句什么臣惶恐、臣不敢然后磕头,然后再等皇帝哈哈大笑两声,大手一挥,来句“朕赦你无罪”的场面话,再抬头,因此听了朱棣的话,他立即抬起头来,向龙书案后望去。

    朱棣长得雄壮,甚有威仪,虎目不怒自威,他站立,双手交叉在身前。头戴翼善冠,身穿盘领窄袖团龙袍。

    陈远霍然大惊,那,那不就是自己露宿大街时赠送自己衣服的老者么?在鸡鸣寺以为他是个武将,大意了,他跟自己说了那么多,什么家业大,什么儿子争家业,早就应该联想到,他是朱棣啊。

    陈远“啊”地一声,扑通拜倒:“草民不知是陛下,放浪形骸,冒犯天威,陛下恕罪。”

    朱棣抬抬手,道:“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朕说过,之前的事,不会追究。”

    “谢陛下。”陈远起身,现在才解答了之前的疑惑,为什么朱棣会知道自己,让自己陪邝埜去陕西了。

    他今日来见皇帝,就是来呈报陕西的情况的,朱棣示意他直接说,他就把所见所做都说了一遍。

    朱棣面色铁青,目**光,从牙里蹦出两个字:“该死。”

    朱棣没有拍桌子,更没有怒不可遏,龙颜大怒,但那两个字,寒如千年玄冰,陈远不由心里一颤。

    朱棣半晌都没说话,陈远说完了,静悄悄的,整个殿里,陈远能听到自己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没了?”朱棣淡淡问。

    陈远心里突了一下:“回皇上,没了。”

    朱棣哼道:“朕问你,收集了那么多罪状,为什么突然失火?”

    陈远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大骇,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有邝埜和自己和任铜虎三个人知道,朱棣是怎么知道的?

    “草民该死,侍卫不小心打翻火烛,还好扑火及时,只烧了部分,草民罪该万死。”

    “是吗?”

    “草民该死!”

    朱棣突然大喝:“朕问你,高煦是不是参与了,是不是他在幕后指使吴应德章淮,盘剥百姓,官逼民反。”

    “回皇上,草民随钦差大人办差,公事公办,吴应德章淮鱼肉百姓,证据确凿,至于什么汉王,草民不知道。”

    朱棣俯身怒道:“看着朕的眼睛。”

    陈远抬起头,朱棣的眼睛里充满血丝,那是要血流成河的震怒。他心里怕得要死,但是表面,还是夷然不惧,不露出任何慌乱,似乎事实就是这样。

    “吴应德孝敬了谁,一查就知道,朕再问你一次,汉王到底是不是幕后指使?”

    ————

    太子宫里,朱高炽正在欣赏歌舞,曼妙的舞姿,动人的身姿,让他如痴如醉。

    几个打扇的宫女给他打扇,驱赶热气。

    他虽然是太子,朱棣似乎不愿意让他参与过多的政事,他就清闲下来。

    因为太胖,不能骑马射箭,没有什么娱乐,大部分时间,就是花在女人身上和欣赏歌舞。

    突然,一个太监到朱高炽身边耳语了一下。朱高炽大惊失色,几乎栽倒。

    连忙让舞女退下,对太监道:“快去把瞻基找来。”

    朱瞻基正在斗蛐蛐,被父王召来,不情不愿,随意道:“父王,您找我。”

    此刻屋里就剩他们父子。

    朱高炽厉声问:“我问你,是不是你让任铜虎把邝埜他们烧信件的事告诉陛下的。”

    朱瞻基笑道:“我还以为父王有什么要事,是啊,任铜虎这颗棋子用到了关键,指使官员盘剥百姓,为了他自己扩充势力,私自调动部队,哪一样都够我二叔死罪了,父王,这一次,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朱高炽鼻子都气歪了,指着儿子怒道:“你,你糊涂。”

    朱瞻基不以为然道:“父王,他们那么多次陷害你,你怎么还护着他们。”

    朱高炽恨铁不成钢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你爷爷最大的心病是什么?他老人家最大的心病就是怕我们兄弟相残,骨肉残杀,他抢了你叔叔的皇位,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高煦犯的错还少吗?你要你爷爷杀了高煦,从此,你我父子,就等着随时被你爷爷赐死吧,死一个儿子是死,死两个儿子也是死。”

    朱瞻基脸色变了。

    “这些年,高煦被老爷子撵到乐安,都还顾念着他呢,时常允许他进京,赐他物事。他只要不在朝中蹦跶,你爷爷就认为我们兄弟相安无事。现在,你,你啊你,你这不是暴露了我们,兄弟骨肉相残吗,你爷爷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

    朱瞻基知道害怕了,呐呐道:“那,那怎么办?”

    朱高炽垂头丧气道:“还能怎么办?事到如今,也就期望那个陈远,希望他咬住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