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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将复活节之卵还给铃木会长之后,又请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帮那只翅膀受伤的鸽子包扎了一下,这才揣着这只小动物回了酒店。
受伤的白鸽异常聪明,似乎知道自己是在被救助,全程非常配合,被他抱在怀里走来走去也没挣扎。
他们在大阪居住的酒店也是源玲华的公司控股,在源辉月到大阪之前就特意给她留出了楼顶的总统套房。柯南刚进客厅就看到他姐披着长发坐在茶几前喂鸽子,垂在耳侧的碎发带着一点湿气,黑得像鸦羽,将她的侧脸衬出一片雪色。
她素白的指尖拨弄着几粒小米滚到鸽子面前,雪白的小动物非常给面子地低头去啄。
柯南一眼就判断出她刚刚洗了澡。虽然酒店楼顶上有自然风,但这个天气外头还是热得很。源大小姐向来不耐热,大概是基德刚走就下楼回了房间,没看到外头发生了什么,所以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其实她这会儿似乎难得地心情还不错。
柯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带回来的消息有点说不出口了。
倒是源辉月大概是察觉到他进了门半天没动静,终于微微回过头,“怎么了?”
柯南走了过去把自己揣回来的小动物跟它的同类放到了一起。
“姐姐,这也是基德的鸽子?”
“嗯,不知道为什么没走,可能想在外面玩一圈再回去。”
源辉月修长的手指屈起,摸了摸小鸟的头,疑惑地看着他又带回来一只鸽子,还缠着绷带十分朋克,“这孩子怎么回事?”
“……”柯南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破碎的单面镜,“基德在港口被人狙击了。”
源辉月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镜片上倏然停下,唇边的笑意一淡,湛蓝色的眼瞳好像忽然沉淀出某种类似冰川的色泽。
“……详细说说。”
柯南刚要开口,源辉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迫不及待地抢先横插一脚。
茶几上的白鸽扑腾了一下翅膀,扭过小脑袋看过去,绯红色的眼瞳倒映出一红一绿两个按键,以及一个屏幕上忽然跳出来的名字。
柯南:“大山铃……公安那边的电话?”
这个点这个时间,不祥的预感简直扑面而来。
源辉月皱了皱眉伸过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一划,接通电话的同时开了外放。
公安那位黑客少女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言简意赅且声音比平时快了不少,“源小姐,就在刚刚,烟火师给警视厅发了第二封犯罪预告函。”
烟火师倒是个始终如一的人,兼具兢兢业业和锲而不舍两大良好品质,现实社会里哪个企业要是有这样的员工都应该给他发奖状。距离第一场犯罪被阻止不到两个小时,第二封犯罪预告就紧锣密鼓地发到了警视厅,也不知道是他想要挽尊还是早就计划好的。
“我倾向是早有预谋。”
晚上九点,服部平次原本都已经准备回家休息了,收到消息之后又急急忙忙赶到了酒店,“预告的抬头是‘警视厅的警察’,说明这一次爆炸发生的地点在东京。这应该才是他原本的计划,只不过因为源姐姐忽然跑到了大阪,所以他才临时又给警视厅发了第一封预告。”
也就是说,大阪今晚原本预定的这场烟火,只是一个正餐端上来之前临时加塞的前戏。
柯南望着茶几上的传真纸。
【致警视厅诸位愚蠢的警察和狂妄自大的评论家
中断的游戏再次开始
这场比赛的延长赛即将在明天下午正式展开,直到晚上八点结束
就算找人阻止我也只是白费力气
我终究还是会反败为胜
想要阻止这场比赛就尽管来找我
你们这些警察,踏着占满血祭的垒包而来
最后我自会在钢铁的本垒板等着你】
这封预告函其实不是烟火师一贯的风格,反而更加趋近于三年前就栽在了源辉月手中的另外一个人。
警方也由此判断,三年前那位爆炸犯可能和烟火师的确存在某种关系。但很遗憾,那位爆炸犯被抓后不久就被判了死刑,现在坟头上的草都已经三尺高,再厉害的审讯官都没办法从他口里问出烟火师的情报了。
而预告函上透露出的另外一个信息“中断的游戏”,很显然也是三年前这个倒霉蛋策划的那起因为被源大小姐掀了棋盘而最终没能成功的爆炸案。
“我觉得,三年前那个炸/弹犯,和烟火师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师徒或者崇拜者之类的。”小侦探忽然冷不丁开口。
服部平次一愣。
“排除最开始为了勒索警视厅而安放的那两个炸弹,那位犯人再次出现报复警察,选择的地点在游乐场,第二个炸弹的位置在米花中心医院,跟烟火师第一次和第二次犯案的位置一模一样吧?”
“所以说,是类似于致敬的行为吗?”
服部平次抓了抓头发,感觉大脑有点炸,“他们这样的神经病还要收徒弟?这是什么值得传承的东西吗?不过这样一来的话,烟火师之所以特意盯着源姐姐,还用了三年前那位炸/弹犯的方式来预告……”
“……果然是为了报复吧。”
两位名侦探同时回头看向话题的中心,黑发美人并没有加入这段谈话,她正依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微微侧着头漫不经心地朝外看,怀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只雪白的鸽子。
堂岛世纪酒店是大阪城内最高的几栋建筑之一,半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客厅落地窗的方向正对着港口,开了半晚上的烟花已经谢了,工作人员正在紧急抢修,大部分城区还暗着,远处海面上最显眼的就是来回巡视的探照灯,警视厅的直升机还在大海上试图搜寻可能落海的基德。
源辉月的侧脸被窗外的月光描了一层月辉,看起来格外清冷,“那个预告的谜题你们解开了?”
“啊,这个啊,我们猜测他指的是东都中央线的南杯户车站。”
服部平次将放在茶几边缘的地图挪到面前,这是他上来的时候顺便找酒店前台要的,“按照他的说法,这是三年前那起爆炸案的延长赛。而三年前那个犯人安装炸弹的地点是杯户游乐园和米花中央医院,在地图上将这两个位置延长,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南杯户车站。”
“而‘钢铁的本垒’很有可能是指车厢,‘沾满血迹的垒包’是红色车体的上行列车。”柯南顺口补全了剩余的暗号,一边看向地图上被他们刚刚用红线标出的地点,微微蹙眉,“这个猜测我已经请大山姐姐转告给警视厅了,现在爆裂物处理小组应该已经开始着手排查,只不过……我总感觉如果只有这样的话好像也太简单了一点。”
“而且一直追着对方的步调走也太憋屈了,我们一致认为最好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个该死的烟火师逮出来。”
服部平次把地图往桌上一摔,“那家伙之前从来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没有特定的目标,所以才让他逍遥法外了这么久,这一次是抓到他的最好机会……”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下意识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该不会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看着窗边人清冷如霜的侧脸,他顿了顿,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从旁边拖过来一个笔记本。
少年侦探抄起桌上的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先来汇总一下已有的信息吧。”
“首先是烟火师的职业,按照我们之前对他行为模式的推测,很有可能是消防员、警察或者记者其中之一。”
“今天晚上铃木会长刚决定要将复活节之卵带回东京检查,他的预告立刻就发过来了。能够对我们的动向了解得这么清楚,这个人要么是日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要么是铃木企业的职员,甚至——”
两个名侦探对视了一眼,“就在我们身边。”
服部皱了皱眉,“他对源姐姐的称呼是‘狂妄自大的评论家’,评论家?难道是指甲子园那次事件中源姐姐对他说的话?”
海面上的灯光逐渐朝着远方飞走,看起来警视厅大半晚上没有收获已经打算放弃了。
源辉月低头看了一眼赖在自己怀里依旧没打算走的鸽子,转头走回了客厅。把鸽子放回给它准备的鸟窝,大概是怀里没东西有点不习惯,她在沙发上坐下后又顺手把弟弟抱了过来,这才端起桌上的红茶,慢条斯理地插了句嘴,“烟火师这个人对人类的看法挺有意思。”
“诶?”
小侦探像个大型娃娃被她抱过来抱过去也没挣扎,只坐在她膝上回头,看到她手里的茶杯后目光虚了虚,“辉月姐姐你又大晚上喝茶小心一会儿睡不着……是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活着和死了是一个样子’那句话?”
“对,”源辉月假装没听到他的前半句,“他对于‘生’和‘死’的看法如此轻描淡写,要么是‘叶公好龙’式根本没见过真的死人只会胡说八道的空想家;要么就是真的曾经目睹过大面积的死亡,被深刻震撼过,所以扭曲了对世界的认知。”
“但是现代社会,这种大面积的死亡会发生的概率极少。”柯南排除了第一个可能性,并且顺着这个思路思考,“所以要么是他曾经见证过某些灾难的发生,要么就是有过在战乱地区前线的经历。”
服部平次恍然,“这样的话,将日卖电视台的记者名单交叉对比一下,应该就能确认出一个大致范围了?!”
一直以来,烟火师就像藏在绚烂烟火后的影子,被重重光芒遮掩着,自己从不暴露在日光下,警方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直到甲子园事件,源辉月拨出去的那个电话大概是他们和烟火师的第一次正面交流。
而现在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好像渐渐露出了轮廓。服部平次第一次有了能够抓到烟火师尾巴的实感,火急火燎地走到一边去给大泷警官打电话了。
柯南回头看向他姐,源辉月一手揽着他,一手端着茶杯慢吞吞喝着,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半空中找了个点,似乎在走神。
之前服部说他姐像个活在迷雾里的人,这话说得很对。她看似日常带着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什么问题都能正面回答,也不介意身边人插手她的事务,出个门都能自觉带上定位器,好像一间大门敞开的房间,将一切都放在阳光下随意人探究。但只有跟她接触得久了才会发现这种坦荡只是表象,源辉月的个人界限分明得像一堵砌在房间后的墙,将一切她不愿意透露的东西锁在里头,别说留个门缝,连门都没有。
但是柯南跟她相处了这么久,总算还能从她看似正常的行为中隔着墙窥探出一点真实的情绪来,比如说她这几天其实一直心情不怎么好,今天晚上尤甚,也比如说她这会儿好像有一点黏他。
像情绪不高的猫咪,不高兴也不会说出来,只会慢吞吞挪到亲近的人身边趴下,最多蹭一蹭对方的手,更明显的表现就没有了。
所以是因为烟火师的第二封预告函还是因为基德出事了?
他若有所思地想着问题,面上却没有表现,而是拉了拉源辉月的手把她从沉思中唤回神。
“姐姐你饿不饿,我们吃点东西吧。”
“现在?”源辉月回神后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间的挂钟,十点半。
“嗯。”小孩点了点头,眼角微微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像准备撒娇的小狗,“我想吃蛋糕,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