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日晴空(3)

王钊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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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死死盯着陈老大双眼,认真审视,但除了愤怒看不出任何闪烁目光,心中杀念有所松动。

    “恶贼,你要杀便杀,我陈老大就当是栽了,但你若要杀这孩子,那便从我尸身上踏过去!”

    陈老大自知打不过这女人,但此时左逢忱满身浴血舍命相救,心中血性被彻底激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正待搏命,却觉那女人身上杀气四散,俯身将左逢忱放躺在地道:“今日我便当你所言属实,放你一马,但这谪仙草,你一根也别想运到我西别来。”

    此时风沙已过,四下天气逐渐清朗起来,女人放下左逢忱,不顾陈老大怒立一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又掏出一瓶火油,几个纵身将那火油淋到车上,放起火来。

    陈老大也顾不得货物,连忙来到左逢忱身前,但觉这少年双臂浴血,再一探鼻息,竟是进气少出气多,一时间悲愤交加,流下泪来,抬头再看,一众护卫尽皆倒地负伤,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放了火,迈过地上躺着的一众负伤护卫折返回来道:“你们走吧,今后再也不要再来我西别运送谪仙草,否则下次再见,有死无生。”

    女人说罢,转头便要走。

    “慢着!”

    哪知陈老大大喝一声叫住了那女子。

    “怎么?想报仇?”女子剑眉一竖道。

    “逢忱兄弟宅心仁厚,屡次三番舍命救我,我陈老大无以为报,如今这荒凉之地,若要将他留在这,必死无疑,我愿用我全部身家,换他一命,可否。。。请你救他。。”陈老大目光灼灼,恳切道。

    没想到上一秒还是猎物,下一刻竟出言相求。

    那女子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逢忱,方才那股气势如同排山倒海,险一掌毙了自己,但危急关头却又一头撞入自己怀里,此时望着那躺在地上的少年,兀自胸口起伏。

    女子面色暗红道:“拿钱。”

    陈老大闻言大喜,忙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子银票道:“这几车谪仙草,本是西别国大财主重金购入,我本想这次来一笔大的,做完便退休,那曾想遇到这种事,可能这便是天意吧。。。女侠,这是我全部老底,只求你能救我兄弟一命。我这兄弟命苦,如今孤身一人,本想求死,但我实在不忍心他就这么死在荒漠之上,可否请你救他一救?如若他伤重不治,便将他的骨灰葬在东川旧领吧。。”

    “你手脚俱在,为何你不救?”女子道。

    “你伤了我这么多兄弟,他们也是有父母亲朋的,我带他们出来,就一定要带他们回去。至于逢忱兄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恐难存活,还请女侠答应我,我陈老大再此立誓,永远不再往西别国运谪仙草了。”

    女子沉默了片刻,一把拿过陈老大手上的银票,转身扶起左逢忱,转头道:“过来搭把手。”

    陈老大闻言大喜,连忙帮着将左逢忱放到了一匹马背之上。

    那女子翻身上马,将银票揣入怀中,头也不回,策马狂奔而去。

    ‘逢忱兄弟,别怪我,这地界我也救不得你,只望这女子能信守诺言,救你一命。’

    陈老大望着远方,再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银票袋子,转头又看了看那些倒地不起的护卫,叹了口气,转身为众人疗伤去了。

    扎格,贫民窟

    此时日头正足,到了正午时分,往日人来人往的贫民窟冷清了许多,人们纷纷寻地躲避酷暑烈日,只剩下些许商贩,坐在棚子下懒洋洋地审视路过行人。

    一阵马蹄声径直穿过这冷清街道,带起一路尘土,惹得那商贩连连咒骂。

    马儿几个辗转,消失在迷宫般的贫民窟街头。

    那袭击商队的女子带着逢忱,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座酒馆本是扎格城一座仓库改建,共分三进三出,高五层,在巨大的贫民窟中,如同灯塔一般引人侧目。

    酒馆里熙熙攘攘,一层赌坊酒台林立,来自贫民窟各处的寻常百姓在这里赌钱取乐,三五个喝多了的酒鬼正大打出手,一时间桌椅板凳横飞,伴着赌桌上倾注心力的嘶吼,热闹非凡。

    见这女人来到酒馆门口,酒保见了熟人,连忙出来牵马。

    “海日纱,怎得今天空着手回来了?”那酒保见女子两手空空,不禁戏谑道。

    “就你话多,我空不空手与你何干!”

    那女子名为海日纱,冷着脸淬了一口,翻身下了马。

    “呦呵?还真不是空手而归,你这是从哪拐了个南国小白脸?啧啧,这一身血,恐怕活不长了,你带着半死不活的小白脸回来作甚?”

    “少说废话,我哥呢?”

    “这你算问错人了,你那哥哥神出鬼没的,我怎得知道。”酒保使了个鬼脸道。

    “好,不知道便不知道。”海日纱不再多言,重又翻身上马,竟直接骑马跨进了酒馆。

    门内客人见这一人一马径直跨入,登时安静了起来。

    “我说海日纱,你这回家都要骑马,就不能有点娘们样吗?”

    “你懂什么?能驾驭海日纱的汉子,能在乎是在马背上还是马车上吗?”

    “哈哈哈哈!”

    一众酒鬼赌棍哄堂大笑,一边笑,一边让开一条路,直通后院。

    海日纱不理众人,冷着脸策马进了后院,正听见一声清脆叫骂。

    “等等!你那手刚才干嘛呢?对,就是那只,西塔!给我按住他!”

    那声音清朗明锐,中气十足,在这乌烟瘴气之地如同一缕清流。

    海日纱听了那声音,翻身下马,气冲冲的直奔那叫骂声而去。

    ‘咣!’那扇破木门被一脚踢开,屋内烟草气息登时顺着气流飞出,呛得海日纱一阵咳嗽。

    此时屋内足有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大赌桌,正在玩骰子,众人兴致正高,被这破门而入的响声打断,不满地往门口看来。

    “我哥呢!”海日纱面色不善,大吼一声道。

    众人显是认识她,桌前几人当即散开,露出庄家位上一名男子。这男子眉粗目圆,一脸茂密胡须,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洒脱不羁,一身粗犷之气扑面袭来。

    “别玩了!先救人!”海日纱气哼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