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极火窟(3)

王钊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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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夜色正浓,明月皓洁,但那晚风吹到余下的四人身上,却如同地府的恶鬼拉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一片静寂。

    “二。。。二哥。。咱们。。走是不走?”

    眼见老大惨死,另外哥几个没了主意,这屋中老者如此神通,便是动一动仿佛便要被杀当场。

    “傻愣着干什么?去给我打五桶水来,放在门口。”那老者声音突然道。

    兄弟四个你看我,我看你,如逢大赦,定了定神四下张望,果然寻到了院中的水井,登时连滚带爬,抓起木桶便开始打水,不敢有半点耽搁。

    足足打了十桶,颤颤巍巍地放在屋门口,僵立当场,不敢动弹。

    “你们几个蟊贼,哪个身子最壮?”老者问道。

    “额。。”那老二看了看另外三人,见那三人惊恐样子,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最壮,老先生还有什么要求,但请吩咐。”

    却听屋内静悄悄地,一阵微风吹过,三道银光一闪,那老三老四老五和老大一样,应声倒地,死相一致——肝脑涂地。

    没等那老二回过神来,屋内老者又道:“把院子打扫干净,门口候着。”

    老二见了身旁尸首,原本吓得双腿打软,但一想到那屋中人的手段,强打精神,将那四具尸身一一拖到了一旁。找来铁锨,在院中树下挖掘起来。

    不知挖了多久,那大坑终于挖好,天边也泛起了白。

    老二将其余四兄弟尸身一一推进尸坑,抓起铁锨填埋起来。却觉肩头一沉,下意识回头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一双幼童双眼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妈呀!”老二下意识丢了手中物,跌倒在地。那肩头落着的幼童翻身一跃站立一旁。

    “束十。。别杀他。”老者声音传来,略显疲惫。

    “爷爷?他是坏人吗?留着他,有什么用吗?”殷束十疑道。

    “傻孩子,给你做这些吃食,爷爷腰酸背痛的,当然要有个打杂的啦?”老者道。

    “哦。”

    殷束十不再多言,静静蹲坐在一旁,好奇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

    那老二惊魂未定,只得连忙起身,继续填埋。

    “你是坏人吗?”殷束十盯着盯着,突然问道。

    ‘这。。。。。。’

    老二心中打鼓,自己往日做过的事,可没有一件算得上好事。

    杀人,放贷,敲诈,勒索,自不必说。强抢民女更是时时有之。

    如今不知怎得,眼前这幼女清澈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目光后面,却似乎藏着比那老者还可怕的东西。

    老二一个机灵,支支吾吾道:‘“这。。。我做过一些。。错事。”

    “哦。比如呢?”

    没想到这幼女继续追问,一边问,还往前挪了挪小脚丫。

    “我。。。”老二一时语塞,脑海中往日的所作所为,此时要用语言描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抬头望去,不远处那幼女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炽热纯真,似乎已将自己看了个底儿掉。

    “爷爷说过,坏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问题,只有好人才会犹豫。看来你是好人了?”

    那老二正自犹豫,没想到这幼童竟然这么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坑里埋着的,是坏人了吧?”殷束十指了指那填了一半的尸坑,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

    “他们。。。”老二一时语塞。

    ‘他们都是我的手足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纵然是打家劫舍,但活在这乱世之中,污流遍身。夜深人静之时,也总是我们五个抱团取暖。’这一瞬间,老二心中酸楚,往日的种种浮现心头。

    “爷爷说,坏人死了,不用怜惜,你怎么哭了呀?”

    老二闻声从思绪中抽身,却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没事没事。。。”老二擦了擦眼泪,看了看那老者所在的屋子又道:“娃娃,叔叔只是想起了我的兄弟们,触景生情,想他们了。”

    “哦。他们都死了吗?”殷束十道。

    “他们。。他们。。”老二望着眼前正在填埋的大坑,望着手中的铁锨,仿佛看见了那黄土之下埋着的兄弟们,一时间悲从心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

    殷束十一脸疑惑,她也不知眼前这人为何一边哭,一边奋力地填埋。

    二人一个干活,一个蹲在一旁看,又过了半炷香的时候,那坑,终于快填满了。

    老二一口气干了这许久,满头大汗,已分不清落在黄土上的是泪,还是汗水。

    “老先生。。我。。我埋好了。”这几个字,从老二嘴里说出来,仿佛隔了千年岁月,万仞冰山,充满了艰难。

    “嗯。”屋中传来那老者的声音,随之一道银光飞过,老二和他的兄弟一样,应声倒地,直直地趴倒在了尸坑之上——那埋着他手足兄弟的尸坑之上。

    殷束十“呀!”地一声,仿佛也被吓了一跳。

    “爷爷!他犹豫了,怎么还要杀他呀?”

    屋门吱呀一声推开,顾凉伸展了一下腰肢,缓步走来,亲自拿起那掉落一旁的铁锨,将老二也埋了起来。

    “傻娃娃,有些时候,那事实摆在那里,是好人还是坏人,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手足情深是真,打家劫舍也是真。”

    见殷束十一脸疑惑,顾凉笑了笑,将这女娃抱了起来:“爷爷啊,早已经不用再思考这个问题啦。你就记住了,爷爷杀的就是坏人,爷爷不杀的,就是好人。”

    “嘿嘿!好哒!”似乎是不用再思考所致,殷束十眉头一展,登时放下了这疑问:“爷爷,束十饿了。”

    “好好好~爷爷给你忙活了一宿,这回够吃啦。”

    启程之日。

    一大早,陈老大一个人驾着马车进了小院,将马车停在了那大树下。

    顾凉正坐在院子中的躺椅上闭目养神,一旁的殷束十却在捉弄飞虫。

    “老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今日便可出发。您放心,我陈老大这次准备充足,二位定当一路顺畅,舒舒服服地玩个痛快。”

    一老一幼上了马车,伴着清晨薄雾,直入南洛密林深处。

    路旁的蚁穴,被这马车震动,里面的蚂蚁一窝蜂爬了出来,可惜洞口却被绿叶间抖落的一捧露水,砸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