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兰艾同焚(1)

王钊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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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柳勤弗夫妇不再多言,冲杀而出,浣欲刀一瞬之间已是近前。

    李赢真身旁护卫无数,此番遇到了立功护主的机会,自是舍身挡在了面前。

    但眼前这一男一女,显然不是常人。

    何恕身形一过,两个冲在前面的护卫登时身首分离,脖子上的伤口迟了半息才开始喷出鲜血。

    其余北府护卫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柳勤弗抢到了身后,下一瞬,便是颈骨断裂,气绝倒地。

    只一回合,便倒了六七个护卫,其余人头一次见这凌厉身手,身形不由得一滞。

    但何恕可不会停下。

    无我神行催到极致,刀光化作烟华中的残影,仿佛阎王手中的笔一般,勾去了眼前人的命迹。

    再看那面具少年,赤手空拳直入战阵。那双手却比何恕的钢刀更是可怖。

    见周风波以来,柳勤弗日日苦读数术典籍,终于从正信带出的古书上发现了数术的秘境,空绝法门再进一步。

    如今面对眼前这些北府人,柳勤弗只觉心中的黑暗倾泻而出。

    不用再考虑这些人的家人,孩子,前途。

    摆脱了道德,规矩,善恶。

    一双手,便要以血为墨,将这些屠城恶贼,一一判罪。

    二人一左一右,大开杀戒,可怜那北府护卫,好不容易混到了元帅亲卫的高处,如今在这荒海之上,却顷刻间化作虚无,只留下一地残骸,一地污血。

    “怎么?不打算管你的手下了?”柳勤弗甩了甩双手,面具上尽是溅上的鲜血。

    “想不到无咎宫没能抓到你这恶徒,今日你倒送上门来了。”李赢真坐在帅位上,纹丝不动,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二人道。

    “我看你是搞错了形势。”一旁的何恕冷冷道:“你现在应该想的,不是能不能拿下崇戈,而是,能不能活着离开这片海。”

    “哦?是吗?”李赢真语气平静,轻轻站起,盯着何恕戏谑笑道:“浣欲刀。看来你就是东川余孽的猎户了?久闻东川十二星各具神通,当年屠城之时,碰巧十二星有大半数不在。

    都说十二星凑齐,我北府恐怕难以拿下恒木关,今天遇上我李某,那些街头小传的荒唐故事,恐怕也该改改了。”

    李赢真说罢,缓缓撩开长袍,一阵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传了出来。

    “我跟随太师,久经沙场,自一个贫贱废人,走到这一军之帅的位子,靠的,便是纯粹的力量。”李赢真说着,又从帅位旁的阴影中,拎起了一个物件。

    此番月光透过破损的舱顶射了进来,将这炎胄统帅周身照亮。

    那叮当作响的,便是一把厚重的链锤,三个粗大链身上,各连着三个布满尖刺的铁球,那粗大的手柄,看起来竟比燕汜水与万胜侯的兵刃还要沉重。

    再看那右手拎起来的物件,柳勤弗心下不由得一紧——那是一面盾牌,一面一拳厚的陨铁盾牌。

    “恒木关以来,李某许久未曾用过这‘梼杌’。想不到再次拿起它,敲碎的,依然是东川狗的脑袋。”

    “找死!”何恕被这一言彻底激怒,无我神行踏地而出,那甲板应声被踏碎,溅起一片木屑。

    这一下雷霆之击,唤作旁人定是一刀两断。

    却听当啷一声,浣欲刀结结实实砍在了那盾上,火花飞溅。

    何恕只觉手臂一阵酸麻,未及变招,却觉一股巨力横扫而至。

    这凶器‘梼杌’分作一盾一链锤,乃是李赢真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武器,非巨力不可驾驭。

    自从获传了谷梁初的九野司天引,李赢真操作这凶物更是如臂使指,此番对上天下第一的轻功,竟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何恕便要被那三条链锤一击击碎,柳勤弗挺身而上,一掌轰在那盾上,反身便将何恕带了出去。

    李赢真一击未中,身形不停,顺势一转身,那盾牌裹着罡风猛然一挑!

    这一下仿佛地震一般,那盾牌插入甲板之上。猛力所过,碎木被罡风裹着,直直吹向了柳勤弗二人。

    一片烟尘散去,却未见二人身影。李赢真只觉四下杀机涌现,提盾护身,回手又是一击。何恕闪身一让,浣欲刀直取敌人脖颈。

    哪知这‘梼杌’攻防一体,那刀锋再次被盾牌牢牢挡住。

    如此这般,柳勤弗夫妇与这北府炎胄首领杀到了一处。

    狂风大作,夜色渐浓,荒海之上,潮起潮落,越发狂躁。

    崇戈城内,此时也是杀声四起。

    燕汜水草草包裹了伤处,随着部下一头扎进了崇戈城,虽然联军早做了埋伏,但北府人如潮水般涌进,那些奇谋似乎起不到丝毫作用。

    “将军!南洛人节节败退,咱们要不要一举拿了太守府?”手下大喊道。

    燕汜水定了定神,只觉这城中空无一人,甚是奇怪,但所过之处并未遇到埋伏,若是巷战箭阵,早该遇到了。

    “传我指令,带五百弓箭手上楼,我倒要看看南洛人刷什么花招。其余人不要去太守府了,既然他们能算到我们直取太守府,老子偏要半路换道。咱们给那码头来个出其不意!

    北府军得了指令,立刻调转方向,直奔码头杀去,誓要将那恼人的破舰弩一举拆了。”

    此番北府军一万三千余人,外加后续登陆的五千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只遇到零星抵抗,直奔码头冲杀而去。

    风声渐盛,码头已然隐约可见。

    燕汜水心中一只有些疑惑,但迟迟想不出,在这绝对的兵力之下,还能有什么埋伏。

    眼见码头工事已然越发清晰,便是燕汜水本人,也放弃了思考,管他什么阴谋阳谋,这一击,便要彻底捅穿崇戈守军!

    哪知接触在即,两旁酒肆商楼突然响起阵阵爆响。仿佛早已经埋伏好一般,这些往日平凡无奇的建筑,此时却化作了一片矢石碎屑——这一整条街,如同鲜花盛开一般,于尘土硝烟之中,一蹴而就。

    北府军阵中惨叫连连,四周建筑倾倒,木石四下纷飞,如同十面埋伏的箭雨一般,猛然爆裂开来。

    这一下,整个崇戈城似乎都响起了爆炸,而临近码头的全部街道,便是这爆炸的中心。

    “不可能!”燕汜水大吼一声,怎么也想不通,这爆炸从何而来。‘我军动向不可能有人知道,就算知道,南洛人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吗?这么折腾,这城岂不是折在了自己手里?’

    没等他缓过神来,爆炸声过后,四下杀声四起,等候多时的见周南洛联军,终于倾巢而出。

    此番这南洛崇戈,便要以血为墨,书一纸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