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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饭馆酒肆的烟火气不同，莳花楼的热闹中自带了几分纸醉金迷的味道。
苍耳看着眼前灯红酒绿的模样，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怪不得天下男人都爱来这里，果然是个销魂荡魄的地方。”
赵云稷的反应很快，“我可从来没来过。”
苍耳倒不怀疑他。
就凭他那工作狂的作风，来这种地方……他还嫌浪费时间呢！
苍耳又将视线投向了赵云普。
赵云普十分心塞。
他都没说一句话，怎么矛头又指向他了？
心中不平，他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道：“我是来过，可我都是来吃饭的，从来没有点过姑娘啊！”
苍耳又看向了阿绯。
阿绯点点头道：“是这样的，整个莳花楼都知道，荣王世子是个怪人，只点菜不点姑娘。”
她现在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再次踏进这个大门，她原以为自己会引以为耻，可知道了那些背后的故事，她突然对这里憎恨不起来了。
毕竟，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是莳花楼给她提供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苍耳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就好。”
若是作风不够正派，那她就得重新考虑要不要促成他和阿绯了。
赵云普有些悲愤莫名。
怎么回事儿啊？你管着自己将来的夫君就行了，怎么连他这个弟弟都要管呢？
再说了，他可是莳花楼的少楼主！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阿
绯悄悄扯了扯他的胳膊，她压低声音道：“你挡着我点，那个小厮认识我……一会儿该看见我了。”
赵云普看向那个拿着菜单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小厮，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快，“看见又怎么了？你是来花钱的客人，他们只有敬着你捧着你的份儿……还是说，这个小厮欺负过你？”
阿绯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欺负过我……就是觉得熟人见面，挺尴尬的……”
“这有什么尴尬的？”赵云普有些不以为然，“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正说话间，那个小厮已经走过来了，“各位贵客，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赵云普一把从他手里抽过了菜单，递给了阿绯，“请我们掌柜姑娘点吧！”
那个小厮愣了一瞬，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满脸堆笑地看向了阿绯，“姑娘……咦？海棠姑娘？”
他的声音拔高太过明显了，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阿绯。
“那不是海棠吗？听说她早已离开莳花楼了，今日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可惜了，海棠姑娘的舞……那真是一绝啊！”
“对啊！以后没有眼福了……”
阿绯脸上的表情有些发窘。
她从不避讳自己的那段经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但有苍耳他们在一旁看着，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无关于她的自尊心，只是一种本能的紧
张。
赵云普突然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他低声道：“别害怕，有我在。”
阿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又下意识地看向了苍耳。
苍耳笑道：“我都饿了呢！掌柜的快点菜吧！”
赵云稷对这种小事儿自然也没有意见，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堂弟一眼。
有了他们的鼓励，阿绯渐渐地不再局促了，她在菜单上划了几下，然后又递给了那个小厮。
那个小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倒是阿青快人快语道：“阿义，我可以点人吗？”
那个叫阿义的小厮连忙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知道阿青姑娘想要点谁？”
他和阿青一样都是楼里的小人物，当初的关系还算不错的。
阿青一听他这么说，她顿时神气活现了起来，“去，让鲁妈妈上台去给本姑娘跳个舞，不跳够一个时辰不准下来。”
阿义呆了一下，继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鲁妈妈不是舞女，她毕竟是管教妈妈……”
他自然知道阿青为什么要针对鲁妈妈，事实上当初鲁妈妈要发卖阿青的时候，他因为替阿青说话还挨了鲁妈妈一个耳光。
可鲁妈妈素来在楼里威风惯了，连齐管事都不敢跟她呛声，他这样的小虾米，实在不敢去太岁头上动土啊！
赵云普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去，让齐管事和鲁妈妈一起来见我，若是一刻钟内到不了……
我就让他们两个一起滚蛋。”
本世子今天的心气儿实在有些不顺，若有人非要不长眼往他的怒火上浇油，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阿义大吃一惊。
他当跑堂小厮也有好几年了，各种贵人也见了不知凡几，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
他心里有些犹疑。
但赵云普的话太过理直气壮，另一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公子身上的威严又太过明显，他不敢开口反驳，忙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贵客请稍等，小人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苍耳忍不住往赵云稷身边靠了一些。
这阿普发起火来，还挺吓人的的。
赵云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你是他的大嫂，他不敢冲你发脾气。”
说得也是。
苍耳顿时放心了一些。
看来，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啊！
沾沾自喜的她完全忽略了赵云稷话中的陷阱，积极主动地承认了自己是赵云普的“大嫂”。
赵云稷低眉浅笑。
真是个迟钝的姑娘啊！
……
齐管事和鲁妈妈很快就过来了。
齐管事是个圆滑人，碰到这种情况他也不生气，只是不慌不忙地开口问道：“不知敝店哪里得罪了贵客？”
鲁妈妈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她骂骂咧咧地开口道：“哪个小兔崽子敢威胁老娘？”
赵云普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他直接扔出了自己的令牌，“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照阿
青说的去台上跳舞，跳满一个时辰再下来，另一个……就是被我打断腿扔出去。”
鲁妈妈本能地想要破口大骂，却被看清令牌的齐管事及时地制止了，“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吧！”
说着，他又赶紧过来给赵云普行礼，“少楼主。”
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荣王世子曾是他们这里的常客，他自然也认得他，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荣王世子居然就是他们那个神秘的少楼主！
他那句“少楼主”一出，鲁妈妈身上的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但还没来得及嚎叫，就被赵云普一脸不耐烦地踹翻在地上，“自己去选择，别来烦我。”
鲁妈妈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不敢再多话，而是转身向舞台那边跑了过去，生怕晚了一会儿，就会被赵云普直接给打断腿。
舞台上的人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位置。
可鲁妈妈哪里会跳舞啊？
她僵立在舞台中间，好半天都没有一个动作。
阿青在二楼兴奋地大喊，“老虔婆，快跳啊！不跳可不计时的哦！”
鲁妈妈闻言，只能满心难堪地伸出胳膊胡乱挥舞几下。
只是她的身体原本就肥硕，这样滑稽的动作做下来，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加蠢笨不已。
周围的观众发出哄笑声。
阿青却高兴得很，她激动得手舞足蹈的，“老虔婆，继续跳啊！跳得好了本姑娘给你赏银！”
赵云普看了一会儿，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些许笑容，“还别说，是挺解气的啊！”
苍耳笑着提醒他，“这可是你的人。”
赵云普很有些不以为然，“过了今天她就不是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齐管事。
“阿绯，这个齐管事欺负过你吗？若是欺负过你，我也让他滚蛋。”
齐管事的身体一抖，直接跪在了地上，但却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开口说。
阿绯看了他一眼，她实事求是地开口道：“他没欺负过我。”
只能说在鲁妈妈欺负她的时候不作为罢了。
但有一说一，他是个能干人，她不愿意让赵云普因为她折损了一个得力的帮手。
赵云普有些若有所思，“行，那就再看看他后续的表现。”
齐管事一听，顿时激动得都想给阿绯磕头了。
苍耳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歪着头问赵云稷道：“怎么样，我的眼光好吧？”
赵云稷轻笑，“是不错。”
他这个堂弟整日里没个正形儿，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感受。
苍耳见自己的观点被他肯定，她顿时笑得两眼弯弯。
是吧？她的眼光一向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