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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大的阵仗，尤其是面对那把闪着粼粼光芒的菜刀，那个中年文士明显有些两股战战。
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显然已经没有退路了，他闭了闭眼睛，有些义无反顾地开口问道：“我承认寻味居的饭菜十分美味，我自己也很爱吃，可寻味居的店主毕竟只是一个厨娘，这样的身份当太子妃……你们真的觉得合适吗？”
赵云普朝他啐了一口，“是我皇兄娶媳妇儿好吗？他都不觉得不合适，你觉得不合适有屁用啊？”
中年文士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世子，太子的妻子不是一般人，她代表了整个大祁朝的颜面！我作为一个大祁子民，关心自己国家的颜面……有错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沉默了。
没有人开口附和他，但也没有人开口反驳他。
赵云普要被气死了，“你少跟我讲大道理！我只知道这事儿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在他的观念中，婚姻就是两厢情好，只要太子皇兄和姑娘两个人愿意就行了，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
难道就因为娶了一个妻子，太子皇兄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不过是一些迂腐之人的借口罢了！
中年文士看着他，他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是大祁人的太子殿下，太子妃是大祁人的太子妃，这事儿怎么会跟我这个大祁子民无关呢？”
苍耳看着他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有些自嘲。
她前世当了二十几年的小人物，今生又在乡下长到十八岁，现在却突然莫名其妙地跟整个国家的命运绑到了一起。
她该为自己的重要性感到骄傲吗？
中年文士看了她一眼，他继续说道：“诚然，女店主是程家嫡出的姑娘，她的出身或许并不低微，但她并不是在虞国公府长大的，她是在云来书院长大的。你们或许不知道那个地方，但我曾经有幸去过……那里位于深山老林，几乎与世隔绝，且整个书院都没有女学生，程姑娘在那种地方长大，她又能受到多好的教养呢？说句不中听的，她的教养若是真的足够好，那她就不会选择做这种出场逢迎的营生了！”
赵云普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你这个……混蛋！”
比他更生气的是程立德，他恨得目眦欲裂，“敢羞辱我的女儿，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他从袖口中抽出一把短剑，打算直接就砍过去。
杨诩和张樾都试图阻止他，“将军……”
倒不是他们同情眼前的人，只是不管为了什么理由，当众杀人总是惹人诟病的，他们不想让程姑娘背上不必要的非议。
但程立德已经双眼赤红，完全听不进他们的阻拦。
最后还是苍耳捉住了他的胳膊，“爹爹，我没事儿……咱们不难过啊！”
一句话，把程立德说得险些落下泪来。
他的女儿已经够命苦的了，这些人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想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悲从中来，“爹爹不该心软的，若是当初不同意这门亲事就好了……”
只要对方不是太子殿下，他的女儿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苍耳汗颜。
听了几句难听话而已，怎么连打算换姑爷的念头都出来了呢？
赵云稷若是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啊？
杨诩和张樾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今天真是不该来的。
若是在他们的亲眼见证下，让殿下没了媳妇儿，那殿下会不会迁怒他们呀？
在利刃的威逼下，中年文士吓得差点瘫软，但他还是强撑着反驳道：“我并没有私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祁，我只是想让大祁能有一个合格的主母……我有错吗？”
苍耳站了起来，她直接走到了中年文士面前，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觉得我不配是吧？那好，慢走不送……以后我们寻味居就不对你敞开大门了。”
说完这句话，她看着其他客人，淡然开口道：“你们也一样，有谁对我有意见的，以后就不必来了。丑话说在前头，也别派你们家的小厮婢女偷偷来买，我们寻味居不愿意做你们家的生意。”
这下没人说话了。
他们十分认真地想了想，好像……谁当太子妃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啊！
倒是不能来寻味居吃饭，这件事情对他们的影响比较大。
中年文士有些恼羞成怒，“我说得没错吧？你这样心胸狭窄，怎么匹配得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若是娶了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妇人，那大祁朝的未来就堪忧了！”
苍耳正想反驳，门外传来了一个饱含冷意的声音。
“是谁在诋毁孤的太子妃呢？”
苍耳有些惊讶地看着带着一脸愠怒走进来的赵云稷，“你怎么来了？”
赵云稷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底满是懊恼之色，“……让你受委屈了。”
若不是跟他这个身份特殊的人有了牵扯，她怎么会落得一个被别人指着鼻子骂的下场呢？
苍耳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我没事儿……反正也不疼不痒的。”
这种程度的轻慢，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甚至还比不过她前世在职场上受到的刁难呢！
她可以不在意，赵云稷却不能不在意。
他转身看向那个中年文士，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娶妻了吗？”
中年文士咽了口唾沫，勉强撑着开口道：“草民已经婚娶。”
赵云稷又问道：“有孩子吗？多大了？”
中年文士不明所以，但太子殿下既然问了，他也不敢不回答，“育有一子，今年……十三岁了。”
赵云稷轻轻“哦”了一声。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你既然有儿子，那怎么会对孤的亲事指指点点的呢？”
中年文士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吗？”
赵云普在一旁冷哼了一声，“自古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太子皇兄的意思是说，他的亲事自然有他的双亲操心，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置喙。还是说……你想替皇伯父和皇伯母做出决定？”
中年文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殿下恕罪，草民绝不敢有半点逾越之心。”
“不敢？”
赵云稷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孤看你敢得很，夫妻一体，你敢对太子妃大吼大叫，就等同于对孤不敬。”
中年文士抖如筛糠，他低着头，反复表态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就在这时，徐安悄悄走近了赵云稷，他压低声音道：“殿下，此人叫曹文进，住在城南的稻子胡同，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小有资产。这个曹文进自幼读书，也曾多次参加科考，只是一直没有考中。”
赵云稷微哂，“这样的人，考不中就对了。”
若是让这样冠冕堂皇，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就是不干正事的人进了官场，还不够他心烦的。
曹文进一脸灰败。
被太子殿下当众说了这样的话，那不就等于绝了他的科考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