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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水灯之后，两人顺着云梦湖往东走。
路上碰到了一个不太熟的熟人。
苍耳主动打招呼道：“张少尹也来放灯啊？”
赵云稷提醒她，“现在已经是张府尹了。”
苍耳有些惊讶。
那个八卦心很旺盛的老大人致仕了？
呃……之前田攸言不是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杨府尹的接班人吗？
怎么被人给截胡了呢？
不过凭良心来说，比起这个张樾，她那个表哥有点太年轻了，性格也不够稳重，的确没有张樾更适合这个职位。
反正他是太子伴读，赵云稷总不至于亏待他，想来肯定会对他有更合适的安排吧？
张樾看见他们两个，他很恭敬地朝他们行了礼，口中称呼道：“公子、夫人。”
苍耳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称呼还真是如影随形了啊！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现在是在外面，而且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随意暴露赵云稷的身份显然很不明智。
这个张少尹……哦不，张府尹，是个行事极为稳妥的人。
想了一会儿，她的视线又转到了张樾身边的妇人身上。
只见她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裙，看起来十分简约朴素，长相也不算特别出众，但身上有一种很亲和的气质，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张樾见她一脸好奇的模样，他忙开口介绍道：“这是拙荆何氏。”
又对自己的夫人介绍，“这两位是寻味居的女店主，还有……她的夫君。”
苍耳的表情顿住。
这个介绍好生有意思。
她忍不住有些戏谑地看向了赵云稷。
赵云稷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还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张府尹介绍得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怀葭是寻味居的店主，而他则是店主的夫君……虽然这种说法在时间上稍微提前了一点点，但总不能说是错的吧？
苍耳有些无奈。
得，您说没问题那就当没问题好了。
反正她又不吃亏。
何氏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
寻味居的女店主……那不就是虞国公府的大姑娘、将来的太子妃娘娘吗？
那她的夫君岂不是……何氏不敢再细想下去，她忙弯腰向他们行礼，“妾身见过公子和夫人。”
苍耳亲自伸手去扶她，“张夫人快请起，不必如此客气。”
何氏见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举止上也不见丝毫的盛气凌人，她的心底不由地松了松。
这位尊贵人，看起来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主儿。
她又想起自家夫君常常打包回去给她和孩子们一起吃的菜肴，味道十分美味。
那时候她曾经十分奇怪，为什么一向不重口腹之欲的夫君，会突然变得对一家饭馆如此热衷了？
后来寻味居店主的身份曝光，她逐渐琢磨出其中的缘由来。
或许不只是饭菜本身的美味吸引了夫君，引起夫君注意的，还有这个出身奇特的女店主。
当然，她和夫君做了十多年的夫妻，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他的人品的，他倒不至于对女店主产生什么绮念。
更大可能只是一种欣赏的态度罢了。
至于他欣赏的具体是什么品质，她也没见过那位女店主，一时间也琢磨不出来。
今日一见，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位女店主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蓬勃之气。
就好像春天刚发芽的小树一样，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生机。
完全没有名门闺秀身上那种墨守成规的刻板。
见苍耳和何氏在一起说话，赵云稷和张樾就往不远处走了几步，到了一个相对偏僻人少的地方，两人随口谈论了几句公事。
“今日除夕，街上游人繁多，一定要多注意治安问题，绝不能出任何乱子。”
张樾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京城治安历来归京兆府管，像这样的大节日，他作为新上任的府尹没有领着下属在街上巡逻，却跟自己的夫人一起在街上赏灯。
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最糟糕的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竟然被太子殿下给当场撞了个正着。
想了一会儿，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街上的巡逻下官早已安排妥当，确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今日是拙荆生辰，她忙碌了一整年了，一直想要看看花灯，因此下官才……”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好像有推脱责任的嫌疑。
而他从不是那种不敢担当的人。
这样想着，他干脆直接承认了自己犯的错误，“是下官举止不当，请殿下责罚。”
何氏站在他的旁边，脸上全是紧张之色。
夫君是为了她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若是太子殿下因此怪罪于他，那她肯定会十分自责的。
赵云稷却有些不明所以。
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张樾，“你有什么举止不当的？今天本来就是休沐日，你作为京兆府尹，只要把执勤安排妥当就行了，至于你是不是要跟你夫人一起上街赏灯……孤还管不了这么宽。”
张樾的表情顿住了。
他才刚升为府尹，跟太子殿下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他之前听过不少传言，说太子殿下对政事的要求极为严苛，在他手底下做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那些人可没说太子殿下说话这么直白啊！
苍耳捂着嘴笑了。
她冲着何氏开口解释道：“他这是由己及人呢！张夫人今天生辰，他是明天的生辰……总不能只准他自己上街赏灯，却不准你们如此行事吧？不兴这么霸道的。”
赵云稷看着她，他的目光有些奇异。
原来她知道明天是他的生辰，所以才特意拉他一起出来赏灯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张樾夫妇俩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些。
每年大年初一陛下都会高调地替太子殿下庆贺生辰，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个。
只是他们毕竟只是臣子，哪能跟一国储君相提并论呢？
想了一会儿，张樾笑着开口道：“那下官就提前祝殿下生辰吉乐、万事皆宜，也祝殿下和程姑娘早日缔结良缘，白首成约。”
这话赵云稷爱听，尤其是后半句特别合他的心意。
只见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由衷开口道：“多谢你吉言。”
早日缔结良缘，白首成约……这话着实动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