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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的话尚未说完,那蒙面女子就冲了过来,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朝绾翎她们泼过去,一边恶毒骂道:“叶绾翎,我要你陪我下地狱!!”
“不好!”绾翎眼看迎面而来的竟是某种不明液体,立即拉住刚要正面还击的木兰,两人顺势趴倒,保住头部面部。
果然,两人刚刚俯下身去,背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绾翎猜的没错,这疯女人泼过来的液体,果然是类似现代的硫酸那种东西。
“疯子!”就在那女人扔掉空瓶,想要再次扑过来的时候,木兰一跃而起,飞起一脚就把她踹到了地上。
女人的面纱掉了下来,露出半面黑红相间的脸,从那双怨毒的眼睛和另外半面完好的脸,可以看出,赫然是叶绾滢无疑。
“你怎么出来了?”绾翎忍着后背的灼烫感,站起来俯身看着叶绾滢冷笑质问道。
此刻的叶绾滢却“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我这回没成功又怎么样?你以为长公主会放过你吗?哈哈哈……”
不用问了,看来,又是长公主颜傲雪的主意了,绾翎冷笑,还真是贼女之心不死啊!三皇子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已经废了,那长公主莅临女皇之日,当然是指日可待。但毕竟是女主登位,朝中还是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如果能跟泊远侯府联姻,那当然底气就又不一样了。
所以即便是绾翎和凌澈影的婚事已经取消,可颜傲雪还是把她视为绊脚石,不把她害死就不罢手。既然如此,那你也不用怪我!
“长公主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你,叶绾滢,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绾翎指着地上的疯女人,一字一句道。
“呵,我是连窑子都待过的女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曾经高贵大方的叶绾滢,此刻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绾翎笑了起来,道:“你一定没听说过营妓吧?那里面,是男人的天下,待久了,就连一头母猪都会被当成美女。听说,有些按捺不住的士兵,会在晚上悄悄潜进猪圈……你说,他们得有多饥渴?”
叶绾滢的眼中开始出现害怕,但仍旧一脸憎恶地高抬着头,神情好像很不屑。
“虽说在下等窑子里,你也要每天接待好多位客人,不过总是有限度的吧,老鸨子总要靠着你们赚钱,怎么也不能让人把你给玩死了。可是,军营里不一样,一旦有女人,呵呵,你说,一只鸡掉进了黄鼠狼窝里,会是什么后果?”
绾翎压低声音,透出阴森的冷笑,继续道:“若是长得漂亮些的,或许还有可能被长官收了,可像你这样的,就只有任由下等士兵们亵玩的份了。他们会没日没夜的玩弄你,一个……接着一个……哦不,也有可能是,几个一起上……即便你的下身像脸一样溃烂,男人们仍然不会放过你。”
“啊——不要说了——”叶绾滢开始恐惧,开始尖叫,“你这个毒妇——”
但是没有用,绾翎仍旧在她耳边说:“甚至,就算你死了,也得不到清静,男人们会不断在你的身体里进出,直到……你的尸体也开始发烂……”
说到这里,叶绾滢的心理彻底被摧毁了,眼睛一白,就晕了过去。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刚才她所恐惧的一切,就都会变成事实。
“把他交给夜寻吧,随便送去什么军营就好。”绾翎吩咐完,就进了马车。
木兰在外面处理好后,也进了马车,担心问道:“小姐,您背上的伤要不要紧?”
“没事,回去上点药就好。”绾翎说着没事,扯到衣衫的时候,却还是疼得忍不住“呲”了一下。
该死的叶绾滢,还好她毒术不到家,不然今天还真是有好受的了。再想到她那张脸,想必不出十日,就会尽皆溃烂。她只怕怎么都不会想到,那盒胭脂有问题吧。
不过,就算她毒术再高明一些,也未必看得出来。天山毒尼的名头可不是盖的,就算绾翎只学到三两成,对付叶绾滢也足够了。
等这边处理得差不多,姜月灵的马车也进城了!
“母亲,您一路风尘,可还好?”绾翎虽然有些心急,但也不好上来就直接发问。
姜月灵却是明白她心思的,也不废话,在回府路上就把获知的消息告诉了绾翎。
“颜离!我嫡母回来了,她从姜老太爷那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你是货真价实的龙子!”当晚,绾翎就派人通知颜离,到了剪烛阁,把真相告诉他。
颜离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激动,问道:“那二十年前,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件事,根本不是传说中的汐妃联合羌太医以女换子,冒充龙裔,而是汐妃比人暗害难产,以至于母子俱亡。”绾翎说到这里时,有些不忍。
“什么?”颜离心中一惊,迟疑道,“那我……”
“当天夜里,有一名宫女与汐妃同时生产,但因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汐妃身上,所与她反而平安生下了孩子。皇上挚爱汐妃,为了给她身后留一子嗣侍奉香火,所以,就将那个孩子,也就是你,养到了汐妃娘娘的名下。”
追查了那么多年的身世,竟然会是这样,当它突然被揭开的时候,颜离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不是民间野种,他是堂堂正正的皇子,可他的母妃……
“姜老太公说,他也不知道那个宫女是什么人,汐妃难产那晚,皇上龙颜大怒,凡是有可能谋害汐妃的人,都被直接处死,其中还包括一位贵妃和两位昭仪,同时连累了不知道多少人。”
但凡是想想都觉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晚,当真是死亡之夜,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在那之后,宫中几乎所有的知情人都不见了,死的死,走的走,活下来的人也再不敢提及。
“绾翎。”颜离缓缓伸出手,对着绾翎,作出想要拥抱的姿势。
绾翎心中亦是复杂,不过既知道了两人并无血缘关系,某个绷紧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下来,她靠在颜离的肩膀上,两人渐渐拥紧。
半晌,颜离才松开她,眼神已恢复如往常,当再次开口的时候,话题已然转到了别的上面:“那个女人,我已经给你处理了,就像你说的那样。”
绾翎知道他说的是叶绾滢,刚要开口,却听他继续道:“至于颜傲雪那个贱人,最近突厥王子刚好来朝请求和亲。”说着,只见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你是说,让长公主成为和亲公主,远嫁突厥?”绾翎眼睛一亮,这要是成了,对于颜傲雪来说绝对是个莫大的打击。
“没错,不过,突厥王子年轻轻轻,相貌堂堂,怎能便宜了她?”颜离挑眉一笑,见绾翎不解,又道,“当时颜傲雪在领军出战突厥的时候,早就被突厥可汗看上了。”
“突厥可汗?那颜傲雪要是嫁过去,岂不是……”绾翎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颜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呢,突然心中一惊,转而问道,“那个突厥可汗多少岁了?”
只听颜离回道:“不多不少,高龄六十,且有数十宠妃。”
“……”绾翎,“可皇上怎么会同意呢?”
“如果是以前,当然不会,可现在不同了。”颜离眼中是张扬的自信,“父皇病重,七弟去了黄河边治水,若是不把颜傲雪送过去,惹怒了突厥,边疆难免烽烟再起。虽说对方是战败之国,但真要在这个时候交战,没有本王的人马,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你打算威胁皇上?”绾翎惊问,“如果皇上不受你胁迫呢?万一兰若真出了什么事,你岂非是千古罪人?”
颜离却觑着她问道:“在你眼里,本王是这么没有脑子的人吗?”
“额……”绾翎只得继续听他讲。
“其实父皇早就想清理外戚了,除了苏家,还有慕容家,而且现在苏家一倒,慕容家就更容不得了。”
绾翎恍然道:“也是,原先苏家强势的时候,两方还能平衡一下势力,现在却是慕容一家独大,皇上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所以,我说,根本不用本王威胁,父皇他自己会权衡的。”颜离冷笑着道,“颜傲雪的女皇梦,恐怕也只能带到突厥去做了。”
然而,绾翎还是有些犹疑:“长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皇上他当真会忍心?”
“皇家从无亲情可言,如果今天换了是父皇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颜傲雪她同样不会手软。”
“那……等长公主也走了,皇位岂不是就……”主力竞争选手都走了,那除了颜离还有谁?绾翎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难受。
颜离却突然抓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绾翎,只要你不喜欢的,我永远都不会做。”
绾翎觉得,颜离的眼神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澈过,说话的语气也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认真。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这般真切地感受到,她并不孤单,有一个人,永远会陪伴着她。
不过短短数月,朝堂中就连番惊变,在三皇子被贬之后,长公主被远嫁突厥。皇后以死相谏,却被牵连出当年,皇后才是害死汐妃真正的幕后黑手。
紧接着,是太后被身边最重用的大宫女举报,在长禧宫中养有多名面首,不仅秽乱宫闱,且滥杀无辜。
慕容一族,继苏家之后,土崩瓦解。
皇帝于弥留之际,彻底清理了积弊多年的外戚之忧,不愧为一代圣帝!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睿王将是新帝的不二人选之时,宫中却传出消息:帝亲谕,七皇子颜凡之仁心仁德,治水有功,百姓拥戴,为皇储之不二人选,待帝崩后,由其继承大宝,担国之重任。”
不日,帝便仙逝而去,新帝颜凡之荣登大宝,封纯佳夫人为太后,待长禧宫重新修缮整理,再行迁宫事宜,众皆以为孝。先帝之槿妃,亲求出宫修行,新帝准之。
农历十二月初九,兰若皇朝,举国欢庆,新帝册封大理寺少卿之侄女何胭为皇后,同日,睿王颜离迎娶襄鸾郡主为王妃。
一年零三个月后,睿王与襄鸾郡主诞下龙凤胎,小郡主名曰叶卿芜,乳名阿芜。众人皆以为睿王不喜女儿,是而令小郡主随王妃之姓。
然而,帝后却迟迟未有嫡子,朝中不断上书,请求皇上广选嫔妃,帝拒之。
太后与帝为恭贺睿王之喜,亲自送上绢帛数匹,为小世子与小郡主裁剪新衣。
三日后,京中便燃起战火,有亲见者称,皇宫的大火烧了足有三天,帝后皆亡。
有人说,是新帝不顾当年兄弟情分,登基后便丧了本心,竟觊觎睿王妃美色,想要夺人所爱。
有人说,是太后担忧皇帝无子,而睿王已有嫡子,怕其对儿子的皇位产生威胁,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将染了天花病毒的锦缎送去了睿王府。
有人说,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以睿王当年的实力,若是想当皇帝,早就当了,何须等到今日。新帝如此狭隘心肠,布局被毁,一朝兵败,可叹,可叹。
也有人说,是新帝过于情急,若是好好布局一番,未必不能战胜睿王,失之心急了,可惜,可惜。
时年三月,睿王登基为帝,登基当日,即废除六宫,独封襄鸾郡主为皇后,举国皆惊,朝中大臣上书百日,帝仍不予理会。
后有史书称本朝皇后为妖后,迷惑圣上,废除祖制。然,数十年后,亦有文人赋诗颂扬,称本朝帝后,乃百年未有之贤伉俪,深情至此,当为后世流传。
小番外1:
“凌丞相,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你曾经娶过妻子吗?”小小的少女,弯着头眨巴着眼睛的样子,当真可爱极了。
“回公主话,不曾。”凌澈影微微笑着,仍像当年那样温润如玉。
小阿芜眼中透出欣喜,又问:“听说景菡姑奶奶被突厥王子看中,嫁去了突厥,成了他们那儿的阏氏,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那是个有蓝天白云,可以在大草原上骑马的地方。”
“凌丞相,我从没见过草原,你能带我去骑马吗?”
“这要问你母后和父皇了。”
“凌丞相,父皇和母后去了玉泉山泡温泉,他们本来要带我去的,可我偏不,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因为,我要留下来陪你啊。”
小番外2:
雨后的苏州城,青石板格外滑一些,有头发花白的阿婆挎着花篮,走街串巷叫卖着,“栀子花哎——两文钱一串啦——”
“胭脂,你小心点,这些花盆我来搬就好了。”男子紧张地拉过妻子的手,小心地搀扶着她坐下。
清秀的女子,眉目间满是幸福,她轻轻地把手放到肚子上,笑道:“这都四个月了,早就稳了,哪儿就那么紧张。”
“还是小心些好,雨天,地滑。”男子边说,边剥了个青橘递给妻子,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笑。
恍惚间,亦想到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既然无法得到,不如成全。
“这橘子酸得很,来,你也尝尝。”叫胭脂的女子,突然促狭一笑,掰下一囊手中的酸橘放到了丈夫嘴里。
春风微雨的苏州河边,空气中微微湿润,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青衣男子微蹙却含着笑意的眉间。
这一刻,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