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陪酒有风险

鹿青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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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河迢迢,牛郎和织女挑着儿女,逢这七月初七,才能相会一回,牛郎织女见面,总是分外的甜蜜,只是薛云卉这里,却觉得苦涩。

    她这具肉身的原主欠了鬼侯爷的,不假,可这债还来还去,总该有个尽头,她可不想拿一辈子去还这债,给他伏低做小一辈子,还给他以后的正经妻儿也点头哈腰。

    他若是瞧着她顺眼,循着世人的眼光,打这个妻妾和美的主意,那可是错了。

    她再不济,也在这人世间冷眼旁观几百年了,给人当妾是什么样的日子,她闭着眼都能说出来个完全。她是万万没兴趣给他当妾的,便是再绫罗绸缎,再百般宠爱,妾就是妾,是奴。

    她薛云卉这辈子,就没打算给人作奴!

    薛云卉心里有了些气,一下夹着这块酱鸭脯,放进嘴里,嚼得用力。

    吃吧,吃吧,吃完这一顿饭,也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弯腰看人眼色的日子过够了,是时候了断了!

    对面的人把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她只当没瞧见,却捏起一旁的酒壶细白的柄,素手给他添了些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捏着茶杯,扬了嘴角,“侯爷不介意吧?”

    袁松越微微歪了头看她,同时伸手去捏她的杯子,“这酒性烈,你受不了。”

    谁料她一收手,他捏了个空。

    “好菜配好酒,侯爷不能这么个吝啬法儿。”

    话音一落,她抬手仰头,一盅的辛辣与醇香倒入口中,在酱鸭脯的咸香中,瞬间下了肚。

    袁松越皱眉,盯着她看得严肃。

    薛云卉却不在意。

    真是好酒,比关老道邓老道他们力推的小巷子里散酒,不知好了几百几千倍。

    她满意了,又笑起来,伸手夹了一颗莲子放进袁松越的碗里,自己又夹了一颗放进嘴里。莲子鲜嫩,莲心却是没剔,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

    她连忙吃了片糖藕,缓解了些许,砸吧了一下嘴,“真好吃。”

    袁松越叹了口气,随她去了,捏起自己手边的酒盅,也一仰头尽了。

    薛云卉叫好,“侯爷海量,不过我也不错。”

    她笑眯眯地说着,又去伸手拿酒壶,酒壶却被人按住了。

    “你受不住这酒。”

    薛云卉登时瘪了嘴,哼了一声,“侯爷真真无趣,我们作道士的,饮酒也是修行,我平日里,也常与道友小酌几杯的,这点子酒算什么?侯爷也太不把贫道的酒量当回事了!”

    她连“贫道”都搬了出来,瞪着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争辩不休,袁松越拿她一点子办法都没有,只好暗自记下回头让人给她煮解酒汤来。他这里缓了态度,心里倒是转了个弯。

    这些日子,她总是有些不对劲,问了几回都不说,不知若是肚里有酒了,会不会愿意多说几句。

    她这小心里,到底是怎么琢磨的呢?

    他不多说了,薛云卉自然高兴,又抿了一小口,赞道好酒,又见袁松越看着她,笑道:“侯爷待我不计前嫌,我甚感激,现下敬侯爷一杯,祝侯爷身体康泰,万事顺意。”

    她说着举起杯来,月光下,翠绿的玉酒盅内酒光潋滟,酒光映着红唇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艳景致溶在醇醇酒中。

    袁松越一时有些晃了神。

    他浅浅笑了笑,眼眸中一片光辉。

    就这么个人吧。

    往前她做的事,是也好非也好,已是过去五六年了,本以为是青石上刻着的仇,不曾想却是沙中画的,风一吹雨一淋,全没了。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仁慈平和的性子,然而到了她这里,却只有一而再再而三退步的份儿。

    他算看明白了,这一辈子,他恐怕是没法从她的邪术里边抽身了。

    这样也罢。五年前,他原本也是同她定的亲,之后退亲,她很快又定了下家,前脚定下亲事,后脚那家的公子便一命呜呼了,而他呢,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两个人中间横了再宽的河,总能越过那些惊涛骇浪。

    这么想想,他觉得心情越加愉悦,嘴角也越发上扬了。

    既然是他看上的人,那便不能委屈了去,万不能似他娘一般。

    待回了京,先去涿州销了那张纳妾文书,之后三书六聘,他要她做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侯夫人!

    ……

    被人冠了旁的姓,凤冠霞帔都在人家脑中备好了,薛云卉却一星半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这酒是真不错,喝起来齿间留香,下了腹也清凉宜人,真是欲罢不能。

    好酒,好酒!

    酒倒是好酒,就是没喝几杯酒壶便见了底,不免让人失了些兴致,她嚷道:“再添一壶来!”

    似是有人应了,她心满意足,只是这人应了怎么不赶紧送来呢?左等右等,就是不来。

    她不耐烦了,站起身来。一起身,她惊着了。

    呦,今儿夜空这么亮呢!这银河是不是被神仙施了法了,竟跟大江大河似得,滔滔地流!

    她连忙睁大眼睛去看,谁知眼前却一晃,她看到了自己的胳膊。

    她身上穿的是青布道袍,黑不溜秋的夜,青布道袍上竟有一只手!

    老天爷,谁的手呀?这么长的手指头,偏偏手指头上还没什么肉,真俊!

    她捧起来凑近了看,没想到还凉丝丝的,就跟树凉荫下的石头一样,可真凉快!

    她忙不迭地顺着这块凉丝丝的石头挨了过去,真真没想到,不光有石头,还有一张石椅!这石椅四平八稳的,最最难得的是通体生凉,在这炎热的夏夜里,简直太妙了!

    薛云卉不做一丝犹疑,一屁股拍了上去。

    哎呦呦,真是顶顶好的石椅!

    看看这椅腿多稳当,看看这椅背多结实,还有这背顶处的雕花,真是了不得了,这雕工得多有力,才能刀势如此锋利,雕出这样的形状来!这不是活脱脱的人脸么!还是英俊得人神共愤的那种!

    薛云卉啧啧称奇,伸了手去抚摸那雕花,心里琢磨着,这样式似是有些眼熟,可思来想去,并不能想起什么来。

    不过那并不打紧,一点都不耽误她好生品评一番。她捏上了那石雕人脸的鼻梁,真硬壳,就是不知道以她的手劲,能不能捏断了去。

    然而她正拿捏着分寸,稍稍使了些力,手却被人一把按住了,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