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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凤婧衣一觉醒来的时候,睡在外侧的人已经不见了,屋内也是了无踪迹。
不过,想来以他的本事也出不了什么事,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准备下楼用膳,顺便向客栈掌柜打听一下他是不是出去了。
她刚下了楼,女掌柜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道,“妹子,你男人出去了,说让你在这里等着,他办完事就回来。”
凤婧衣尴尬的笑了笑,若是解释说那不是什么她男人,只会越描越黑,索性便也懒得再解释了。
女掌柜收拾完东西,客栈里这会儿也没几个客人了,便跟她坐在了一块儿,随口询问起他们是从哪里来。
她能透露的,便也就直言了。
不过大约是夏侯彻招蜂引蝶的本事,仅才认识不到一天,女掌柜便在她面前将人夸奖了个天花乱坠,说什么她好福气嫁了这么个人,偏偏她又不能辩解这不是他丈夫,于是也只能让这个误会越来越深。
她吃完饭,夏侯彻从外面回来了,女掌柜也不好再坐下去便起身离开了。
“问到什么了?”
“不在这里。”夏侯彻说道。
凤婧衣抿唇沉吟了片刻,道,“刚好今天雪停了,赶路吧。”
夏侯彻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的催促,让掌柜的准备了吃的送来。
她这才发现,他出去一早上连饭都未来得及吃,自己这般催促实在有些不合适,于是倒了杯茶,放到他手边。
夏侯彻虽然看不惯她为萧昱担忧焦急的样子,但是吃完饭还是带着她上路了。
两人在塞外辗转五六日,才终于在龟慈找到了正调戏人酒家老板娘的九幽,比她想象中要看着年轻些,留着点小胡子,略显风流。
夏侯彻看着那个借着给人看手相占尽便宜的中年男人,有些不想走近去与他相认,只是远远站着抬手指了指。
“就是他了。”
凤婧衣看了看,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一点也没有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瞧着那一双瞅着人老板娘的眼睛,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你确定你没认错吗?”
“干这样事儿的人肯定是他,要是正儿八经坐那儿的,反倒不是他了。”夏侯彻道。
凤婧衣咬了咬牙,举步走近前去,“九幽前辈。”
对方扭头看了一眼,见是个年轻女子连忙堆起了一脸的笑,“你也要看手相吗?”
“我不看。”凤婧衣道。
一听到这样的回答,对方立即拉下脸来,“不看就走开。”
凤婧衣有些尴尬,又叫了两声,对方根本不再搭理了。
于是,她只能取出白笑离交给她的桃木簪递到了他的眼前,说道,“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对方面上的笑意一僵,悻悻地松开了酒家老板娘的手,接过东西扭头看到不远处的夏侯彻,“他带你来的?”
“嗯,那个人要我们来跟你学克制七杀的办法。”她直接说明了来意。
九幽低眉瞧着手中之物,沉默了良久起身,一边走着一边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学也是可以的,可这天下总没有掉馅饼儿的事儿……”
哪知,刚走两步,夏侯彻已经走近一把抓住他的手拿开了。
“你手放错地方了。”
九幽瞥了他一眼,又望向她问道,“你是他媳妇儿吗?”
“不是。”凤婧衣道。
“那不就结了。”说话间,手又开始伸了出去。
夏侯彻一把拍掉他的手,沉声道,“她是我儿子的娘。”
九幽听了望向她,问道,“你是他儿子的娘?”
凤婧衣淡然一笑,“是。”
九幽奇怪地望了望两人,不是媳妇儿又有儿子,这什么混乱关系。
夏侯彻太了解他的禀性,走在了中间将凤婧衣和他隔开,以免他手再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现在他自己拉个手都不容易,还能让他给占了便宜?
三人一起到龟慈城外几里地的一座空房子前停了下来,房子很宽敞,看得出以前是座客栈。
“你现在住这里?”夏侯彻扫了一眼问道。
“哦,前段这里闹鬼,开客栈的人走了,我看没有人就住进来了。”九幽说道。
夏侯彻自己寻了地方坐下,冷哼道,“朕看,那鬼就是你吧。”
“不要说得那么晦气,我只是跟他们玩玩,谁知道他们胆子太小不玩了。”九幽丝毫没有为自己扮鬼吓人而心存愧疚的意思。
正好他也没地方住,就住到这里来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凤婧衣问道。
九幽摩挲着手中的桃木簪,敛去一脸嬉笑之色,沉默了许久问道,“她让你们带这东西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她被冥衣和七杀联手重伤,现在在安全的地方养伤。”凤婧衣如实说道。
九幽眉眼间掠过一丝沉痛之色,低眉看着手中的东西道,“伤得很重?”
“大约是的,不过有人照顾着,说是两个月能恢复过来。”凤婧衣道。
九幽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功夫我可以交给你,但能不能学会,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多谢。”凤婧衣道。
事到如今,她已然了无退路了,便是倾尽心思,也必然要两个月之内学成回去。
“七杀擅使快剑,已然快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若要对付他和冥衣二人,只有历代教王传下的玄机剑阵,只是玄机剑术是创教教王夫妇传下的绝学,自然也是一男一女的双剑合璧,故而是需要你们两个都学的,但若没有灵犀相通的默契,也难以学成。”九幽说着,郑重地望了望她与夏侯彻两人。
他看得出,夏侯彻是喜欢这个女子,可是这个女子似乎心有旁骛,若是一直心结未解,便是教了他们,怕也是如他和那个人当年一样,难以学成。
凤婧衣自然也明了他所说的意思,沉默了一阵道,“请你教我们吧。”
身手卓绝如白笑离那般,都难有胜算,更何况是她了,只有学了回去,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九幽看着她一脸坚持的神色,然后问道,“会做饭吧?”
凤婧衣皱了皱眉,不解他怎么突地扯到做饭的事情上了,但还是老实地回道,“会些。”
“嗯,那就好。”九幽打了个呵欠,起身一边往楼上的房间走,一边道,“今天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说吧。”
“前辈……”凤婧衣正想让他现在就教,对方打着呵欠上楼,准备睡午觉去了。
“对了,别忘了做晚饭。”九幽进房门,望了望下面的两人叮嘱道。
说罢,进门关上了房门。
“咱们赶了好些天的路,还是明天再说吧,人已经找到了,不差这一天。”夏侯彻道。
凤婧衣叹了叹气,只得先自己找了空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住下,一见天色不早了,想起先前九幽叮嘱的晚饭,下了楼寻到厨房。
可是,看着已经落满尘土的厨房,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做出什么东西来了。
夏侯彻收拾好自己住处,寻到厨房瞧了一眼道,“你先收拾这里,朕骑马去龟慈城里买些东西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凤婧衣道。
这大漠里面,总不能每天吃饭还骑马跑到龟慈城里去,他们两个人住在这里,且一看九幽也根本不是会进厨房的人。
夏侯彻出门骑马去置办东西了,凤婧衣瞅着一厨房的尘土,捋起袖子开始收拾,多年不干这些活,还着实觉得累人了。
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好不容易将厨房收拾干净了,夏侯彻也从城里买了东西回来,将东西搬了进来,问道,“还要朕帮忙吗?”
“不用了,你收拾外面吃饭的地方吧。”她一边忙着收拾,一边说道。
夏侯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从窗口照进的夕阳余晖洒在忙碌的人身上,目光不由自主柔软了下来。
凤婧衣一扭头看着还站在那里没动的人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夏侯彻默然笑了笑,到了外面收拾桌椅,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像是寻常百姓的夫妻一样。
若是,两个孩子也在这里,便就更加圆满了。
不一会儿功夫,厨房里便飘出了缕缕饭菜的香气,他抱臂倚在门口眉眼含笑望着灶台边忙碌的人,宫中那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让他打心底里欢喜。
凤婧衣盛菜出锅,一侧头瞅见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人,没好气地道,“端出去,还站着干什么?”
夏侯彻难得的没有跟她争论,过来端了盘子出去,懒得上楼敲门,直接拿筷子扔上去钉在了九幽的房门上。
果真不到一会儿,房门便打开了,里面的人打着呵欠出来,慢悠悠地下了楼到桌边坐下,扫了一桌的菜。
“怎么看相这么差,怎么吃?”
夏侯彻一听便有些不乐意了,重重地将碗放到他面前,“你可以不吃。”
他都难吃上她一顿饭,他竟然还敢嫌弃。
“算了,我将就吃点儿吧。”九幽端起碗筷叹了叹气道。
凤婧衣端了最后一个菜从厨房出来,淡笑道,“我不常做,也只能做成这样。”
她自己动手进厨房还是好些年前的事了,这些年都是沁芳在身边伺候着的,哪里用得着她自己动手。
夏侯彻倒是很给面子,不时瞪一眼坐在对面一脸嫌弃的九幽,以免他再出口抱怨。
九幽吃完饭便又回房睡觉去了,凤婧衣收拾着桌子和厨房,夏侯彻倒也知道一起帮忙了,等忙完了所有的事,夜色已经深了。
偌大的客栈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为了不想尴尬相处,她早早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次日一早,她早早起来了,也备好了早饭,等着九幽开始教他们剑术,谁知他竟然一觉睡到了快正午才起来。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夏侯彻咬牙切齿地道。
九幽打着呵欠坐下,懒洋洋地说道,“我没睡醒就没精神,没精神肯定就教不了你们的。”
夏侯彻咬了咬牙,“好,今天的不说了,明天朕会好好叫你起床的。”
“嘿,好歹我也算你半个师傅,懂不懂尊师重道?”九幽不高兴地道。
“我们时间不多,没时间跟你浪费。”夏侯彻针锋相对道。
虽然还没开始,但他有预感,学起来不会太顺利。
从中原来到这里,他们已经耽误好些天了。
九幽瞥了他一眼,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带着两人到了客栈外的沙漠里,玄机剑阵第一阵,我只使一遍,你们自己看清楚。
夏侯彻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玄铁剑扔给了他,“少废话。”
九幽拔剑出鞘,眉宇之间霎时神色变幻,扫了一眼凤婧衣道,“这是你的。”
三尺青锋在他手中恍若有了灵性,出剑时而迅如惊雷,时而轻灵飘逸,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是九天的仙人在蹈舞。
半晌,一收剑道,“可看清了。”
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道,“勉强可以。”
九幽望向夏侯彻,道,“现在是你的。”
说话间,剑气纵横,进退回旋之间,有如苍龙出谷一般,自有一股雄霸天下的气势,让人叹为观止。
九幽一收招,将剑递给夏侯彻道,“当年教你的,便是以此为基的剑法,你领略起来应该不难。”
“知道了。”夏侯彻收剑道。
“好了,今天要教的已经教了,我去城里逛逛,你们自己练吧,什么时候练好了,再教第二阵。”九幽说着,朝着龟慈城的方向大步离开了。
凤婧衣默然站在原地,似是在回想方才剑的招式,暗自默想了一遍,便拔剑而起,可是明明也是方才九幽一样的招式,但威力和灵气却总是差了不少火侯。
夏侯彻倒没急着练,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聚精会神练习的样子。
一开始还好,可到了最后一个招式,她使出数遍却仍旧难得要领,明明是她记的招式,可是使出来却总是百般别扭,更别说像方才九幽使出那般的灵动了。
“别急,慢慢来。”夏侯彻制住她劝道。
她收剑平息下焦急的心情,仔细又回想了几遍九幽使剑时的每一招每一式,方才再次开始练习,虽然比方才要顺畅许多,但感觉依旧还未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夏侯彻看她着急,于是出手与她对招引导她使出九幽所传的招式,虽然一开始也不顺利,便渐渐的也有了些起色,招式也流畅了许多。
然而,等到天黑九幽从龟慈城里回来的时候,看到还在练剑的两人不由站下瞧了一阵,最后只丢下一句,“空有其表。”
凤婧衣闻声收剑,追问道,“还请前辈指教。”
九幽扭头望着她,目光幽深而意味深重,“玄机剑阵,心与意的灵犀,你心结太重,即便把这些招式模仿得再像,也终究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
说罢,丢下两人自己回房睡大觉去了。
凤婧衣想要继续练习却被夏侯彻拦下了,九幽说在城里吃了晚饭了,他们自己简单备了晚膳用了,便各自休息了。
半夜,夏侯彻听到客栈内有异动,悄然起身出门,才看到月色之中有人在舞剑,一招一式都是白天他看过千百遍的样子。
一连四五日,九幽都是早出晚归,每次回来的时候看见还在苦练的人,都是摇头叹气。
凤婧衣剑术一直难以突破,这让她自己也一日一日的心焦,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有一遍又一遍的苦练,可是玄机剑术一向是以意与悟为主,根本不是勤能补拙便能练就的。
五日后,接到消息的沐烟也赶到了这里,不过明显的一脸怒火。
凤婧衣刚备好午膳,扫了她一眼笑问,“谁惹你了?”
“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混帐,连老娘的便宜也敢占,再让老娘看到他,非宰了他不可。”沐烟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哪遇到的?”凤婧衣随口问道。
“就在龟慈附近。”沐烟说着,眼中都是怒火腾腾的。
凤婧衣微微皱了皱眉,望了一眼边上的夏侯彻,该不会她遇到的那个混帐就是九幽吧,好似他一早出去,按时间推算那个时候在龟慈遇到沐烟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这附近,喜好调戏人的除了他,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
虽然两人心知肚明了,但还是没有向沐烟明说,不管是也不是,晚上那人回来了,自然就见分晓了。
“你们既然找到了那老头儿,这几日都学什么了?”沐烟好奇的问道。
一直跟她好古怪师傅不对盘,要是能在这里多学点本事回去,以后她就不必再回回败在师姐手上了,想想都让她觉得兴奋不已。
凤婧衣一想到自己这几日的状况,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再这样下去,她只怕就真的要一无所成地回去了。
“学的玄机剑阵,但我……”她说着,叹了叹气。
“玄机剑阵?”沐烟听了皱眉头想了想,而后说道,“我听师姐有说过,是个要一男一女双剑合壁的什么鸟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