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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穿头蓬的人身形小巧瘦弱,大概是个女子,而且双手被绳索紧紧捆绑,绳子的另一端套牢在狱卒手中。
狱卒就像是牵一头要在集市上称斤贩卖的畜生一样,将那个人牵了出来。
马车上驾车的那个黑衣男子正是行舟,行舟面无表情地拉着马缰绳。
马车车帘被撩开,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是翎舟。
翎舟难得严肃,他向苏景黎看了一眼,见苏景黎微一点头,翎舟就跳下了马车,大步流星地走向狱卒,将狱卒手里牵着的绳子转而拽在自己手里。
狱卒恭敬地向苏景黎拱手行礼,“世子爷,人带到了,小的告退。”一行人向后退去,回了天牢。
翎舟看着斗篷人,邪邪一笑,狠狠拽了一把绳子,那斗篷人就向前跌了个趔趄,扑到在尘土里,狼狈不堪。
一个紫色身影从马车上一跃跳下,是明朝。
明朝身手极好,潇洒地走到翎舟跟前,与翎舟四目相视之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明朝半蹲了下来,伸手去将那斗篷人的脸抬起来。
那斗篷人缓缓仰起头,头上的斗篷帽随着抬头的动作而向后滑落,露出了一团鸡窝似的毛躁头发,露出了她那张肮脏不堪、没有往日美貌的脸。
斗篷人失神的目光越过明朝,落在了骑在马上的顾璎婠身上,那双呆滞的眼睛忽然有了光亮,但这种光亮却是因痛恨而亮的。。
这张脸虽然脏污不堪,但还可以看出来,她就是赵葭月。
她干裂的双唇颤抖着发出声音,“顾璎婠……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去死啊!啊!”
嘭的一声,明朝一掌打在她脸上,刚从土里爬起来的赵葭月再一次重重地扑到了泥土里,久久不能坐得起来。
可见,明朝下手有多重。
顾璎婠看在眼里,心里知道明朝有多么维护自己,万分感动。
向来怜香惜玉的翎舟也嫌弃地皱着眉头,拽着赵葭月的肩膀,牵着那根绳子,把赵葭月拖到了马车上。
全过程,真的就像是在拉着一条没人要的疯狗一样。
明朝不愿意和赵葭月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就和行舟一起驾车。
翎舟一脸苦相地牵着赵葭月,进了马车。
苏景黎转头,“去哪一家?”
顾璎婠的唇边划出一个冷然的弧度,“不去玷污你的芳华楼,就去……城南的香人坊。”
没等苏景黎说话,明朝就大喇喇地喊着,“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善良点!”
苏景黎白了明朝一眼,转头对顾璎婠笑了,“好主意,就听你的。”
对于自家爷这种狗腿的行为,明朝有些气不过地翻了个白眼。
行舟同情地望着明朝,以为明朝被主子骂了,所以非常委屈地翻白眼。
行舟这种怪怪的眼神,惹得明朝翻了一路的白眼,一路翻到了香人坊,就差没把眼珠子翻掉。
几个人站在香人坊的门前,门口穿红戴绿、妆容艳丽的女人们,朝周围的行人挥着小手绢,娇娇笑着让他们进来享受享受。
香人坊,京陵城以南,快要出了京陵正街的位置,是一家与芳华楼同样有名的妓院。
芳华楼的女子不光有容貌,大部分都有才情,接待的恩客大多都是达官显贵,这算是高级妓女。
但香人坊则是低到尘埃里,只要恩客有点钱,哪怕是乞丐,都可以上得了女子的床。
由此可见,香人坊的女子们活在最底层,用身体所赚到的钱很可能仅仅能够管温饱。
所以,在香人坊里想要赚多一点钱,吃饱穿暖,女人们需要拼了命地接客,去年就有一个女子,因为太穷,所以拼命接客,活活累死在床上。
就算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香人坊依旧如此行事作风。
累死,总比提早饿死的好!
人在生死面前,什么尊严脸面都放下了。
当**妈妈看到苏景黎时,眼睛都笑出了褶子。
但蒙着面纱的顾璎婠出现在苏景黎身边时,**妈妈的脸色又变了,带着女人来玩?
明朝这三个人带着身披斗篷的赵葭月也过来,**妈妈直接伸出手去,像是驱赶苍蝇一样,“走走走,香人坊接客有规矩!”
妈妈那只抹得红红绿绿的爪子都快挨着顾璎婠了,苏景黎将顾璎婠往身后一拉,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扇子,一扇戳在了**妈妈的肩膀上。
妈妈立刻哎呦哎呦地叫疼起来,“哎呦!不得了了!闹事的来啦!”
她这一声哀嚎音刚落,香人坊里跑出来一群身强体壮的男子,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提着胳膊粗的棍子。
妈妈立刻换了副脸色,趾高气昂起来,“来啊,给我把这群闹事的打远!”
明朝和行舟正准备撸袖子大打一场,却被顾璎婠叫住。
嗯,顾璎婠没有出声,她只是翻转手背,摊开掌心,掌心里静静躺着两大锭金光闪闪的金子。
“停手!”**妈妈见到金子,眼睛里也冒着金光,她急忙叫停住打手们,不自禁地向那金子伸出手去。
顾璎婠一把收回,露出来的那双眼眸带了几分冷傲的笑意,“谈谈?”
妈妈盯着顾璎婠看了一会儿,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顾璎婠的手向身后苏景黎的腰间一拽,拽下来一个钱袋。
苏景黎在后面已经变了脸色,对着顾璎婠的背影发怒到不行。
顾璎婠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似的,转头看了一眼,苏景黎立刻笑得温柔乖巧,“都是小钱,你用你用。”
顾璎婠没有理会苏景黎,转过来,将手中的钱袋掂了掂,随即像是自言自语道,“这大概,有十锭金子,够开两个香人坊……”
“贵客,您请,您请……”**妈妈再犹豫不得了,那些金子都在跟她招手了!
香人坊最豪华的雅间,不过像是顾侯府里普通丫鬟住的房间,**妈妈把他们请到了这里,谈谈。
“几位是想……”**妈妈笑得一脸谄媚,打量着这些人。
顾璎婠指着身穿斗篷的赵葭月,“给你送来个人,你好好照应着。”她习惯开门见山。
妈妈看向赵葭月,皱了皱眉。
明朝一把扯掉赵葭月的斗篷帽子,让**妈妈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