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章:养胎

木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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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庭睁眼,愣愣地看着头顶上陌生的帐子,用手撑着床坐起来,记忆慢慢回归,想起晕过去之前涓池说的那句话,险些没再倒回去。

    这可真是做了孽了,她这段日子就接了白浣茹这一个帖子,离府不到半日,就直接给她砸过来这么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正想开口喊人进来,就见涓池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见春庭坐在床上愣了一下,而后连忙走过来给春庭腰后垫了一个软垫,“夫人可算是醒了,苏夫人都急坏了。这是方才大夫开的药,苏夫人见您没醒,就吩咐下人去熬了,您先喝了吧。”

    春庭没吭声,端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就要起身下地,涓池连忙伸手扶着,春庭疑惑地看向她,“不过就是受了惊,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不用扶,叫上棋语咱们回府去了。”

    这消息实在是骇人,春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过去多长时间,但这回庆安侯府怕是已经乱起来了,她这个当家主母必须得赶回去才行。

    涓池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坐下,见春庭一脸疑惑,叹道:“夫人,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得注意这些。这也怪奴婢,竟没提早发现,才叫夫人今日受了惊,大夫说只要吃着药,好生养着,定然会没事的。”

    春庭顺着涓池的力气坐下,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懵的。她是双身子?春庭愣愣地看着前面,哦,她好像是有些日子没来葵水了,她又怀了?!

    正巧这会白浣茹过来了,见春庭呆愣地坐在床上,便坐到她身边,道:“我已给逸安递了信去,他这会大概还在侯府,过会就来接你了。”

    春庭回神,还是觉得荒唐,庆安侯夫人前脚去了,她后脚就被查出有了身孕,这到底是丧事还是喜事?不过好在这孩子不是丧期有的,听涓池说的,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那便是年后就有了......

    虽说春庭已经是生过孩子的人了,白浣茹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你也别太难过,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等我把家里安排一番,我就到侯府去帮你,你如今是头几个月的时候,最是不能操劳,逸安这下也不用上朝当差了,有什么事就让他去打点,左右他也不会嫌爷们打点内宅磕碜,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这孩子来的,委实不是时候,春庭低头看了看肚子,白浣茹说什么她都应下。白浣茹见时候不早,虽还没到用晚膳的时候,也叫人提前煮了一碗素面给春庭端上来。

    孝期里面不能沾荤腥,可念着春庭的身子,白浣茹还是叫人切了一碟蒸肉过来,配着三鲜素面盯着春庭吃了下去。

    春庭不大有胃口,可晌午她就没用膳,这会就是逼着自己也得咽下去。吃到一半的时候罗御来了,白浣茹不过一个转头的工夫春庭就飞快的撂了筷子,那帕子擦了擦嘴,叫涓池给自己理了理发髻,端坐在那等着罗御过来。

    白浣茹无奈,叫人扶着春庭往出走,离二门也就半盏茶的时候,白浣茹硬是让人抬着软轿把春庭抬过去的。

    这时候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白浣茹站在二门嘱咐了罗御好半晌,这才让人抬着软轿把春庭送到马车上去。

    罗御今儿也没骑马,跟着春庭坐在车里。车里是现布置的,添了许多软垫,春庭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见罗御也坐了过来,便扯着罗御的袖子问:“家里如何了?”

    罗御揉了揉春庭的头,“你莫要操心这些了,一切有我呢。”

    春庭哪里放心地下,罗御不肯说她回去也能看的到,婆母没了这么大的是,说让她不操心她就放下,她是有多心大啊?况且妇人在有孕的时候本就容易多想,春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会是有人毒害母亲吧?”

    “不是。”罗御有些无奈,“特意请了大夫把母亲今日的吃食,还有平日里用惯了的物件都验过了,就是旧疾复发,能撑到今日已经很不错了。”

    在苏府春庭没什么反应,这会没人瞧见了,只有她和罗御的时候却是红了眼眶,“昨儿还能逗盘哥儿呢,今日就见不着了......”

    “好了好了,莫哭,表嫂不是说你如今最是不能落泪的吗?”罗御伸手轻柔地给春庭擦去眼泪,“你现在只消把身子养好了就行,母亲在天有灵,看见这个孩子安顺健康,定会欣慰的。”

    春庭抽搭着,下车之前理了理仪容,总算是没在下人面前失了仪态。罗御一路很是小心的扶着春庭,两人先是去见了庆安侯,庆安侯如今也不大好,老年丧妻,与老妻分别七年有余,如今重逢不过一年多的时日,却是已经天人永隔了。

    庆安侯满脸疲态,问了春庭两句,都是罗御替春庭答了,庆安侯就摆了摆手,叫他们回去歇着了。

    罗御领着春庭回了院子,事发突然,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吩咐下去,但春庭如今又不宜操劳,罗御就很是自然地接过了这个担子。罗御向来不自诩君子,这些事情春庭做得他也做得,只要春庭好,就算是叫春庭出去做官他在家里管家都成,这有什么可丢脸的?

    按理说庆安侯夫人去世,最悲哀的除了庆安侯,就应该是罗御这个做儿子的才是,可罗御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悲戚的神色来,有条不紊地指使下人们开始安排庆安侯夫人的丧事,就好像在吩咐人去准备四季衣裳一般。

    罗御也知道什么都不叫春庭做反倒叫她更闹心,就给了春庭一些不打紧的事情让她去安排。春庭半倚在小榻上和涓池说话,棋语进来了几次给春庭端了吃食进来,春庭看着忙碌的两个大丫鬟,不由叹了口气。

    庆安侯夫人没了,孝期就是三年,这般下来棋语和书木的亲事就又耽搁下来了,等到三年之后就是二十三四的老姑娘了,她手上如今是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也不想这两个丫鬟耽误了亲事啊。

    涓池似乎是看出了春庭在顾虑什么,说:“夫人身边的姑娘都是个比个的优秀,前些日子不过放了些风声出去,就有不少人家动了心思,可还不是看这两个姑娘在夫人面前得脸?匆忙之间您不是也没定下,谁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呀,这不正好就有了时间叫夫人给两个姑娘仔细挑上一挑,等到时候孝期已过,就叫两个姑娘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春庭现在听谁说什么都觉得对,听涓池这么说,就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等到罗御回来的时候,还叫人端了一碗粥并几碟小菜来,哄着春庭用一些,“表嫂说你晚间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叫人备了你爱吃的,吃一些?”说着,端起青瓷的小碗,舀起一勺粥吹凉了递到春庭嘴边,春庭无法,只能就这罗御的手吃了大半碗粥。

    等到熄了灯躺到床上去,春庭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又不敢翻身,想着今日罗御已经很是劳累了,接下来还有的他忙的,也不想打扰他休息,只能直勾勾地盯着上方的一片黑暗,适应了之后能勉强看清上面帐子的花纹。

    躺了一会春庭就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旁的事情来,想着庆安侯夫人,想庆安侯,想着罗御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朝中的事情,庆安侯夫人没了,罗御定然是要丁忧的,会不会突然打乱了罗御的计划呢?

    正胡思乱想着,罗御就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声音低沉,“别乱想了,早些休息。”

    春庭“哦”了一声,把头埋在罗御怀里,闻着罗御身上皂角的味道,竟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春庭躺在枕头上不想动弹,可想着今日就要有各家的夫人前来吊唁,就要撑着身子做起来,就见书木把帐子撩开一条小缝往里瞧。

    “夫人不用急着起身,苏夫人大早就来了的,如今正在和那些人应付着,您可以再睡一会。”书木道。

    白浣茹在前头招呼?春庭摆了摆手,她已经是晚了,就算是有了身子沾上这样的事也没有躲懒的道理,况且她都醒了,还知道了这事,哪还能心安理得地再躺回去?

    收拾妥当,扶着涓池的手走了出去,白浣茹见春庭出来,皱了皱眉,“不是叫你歇着,你出来凑什么热闹。”

    “侯府的事,哪有劳烦姐姐的道理。”春庭摆了摆手,“如今我身子还算是轻便,又不是多娇气的人,这点事情还是应付的来的。”

    白浣茹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去,自己在边上看顾。这些夫人说来说去也就是些车轱辘话,无非就是节哀又或是叫春庭保重身子,春庭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得是端庄得体,甚至还要适当的露出哀戚的神色来,若是拿着帕子抹几滴眼泪,那就更是感天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