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陌上山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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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然生变,沐雪只觉得马车一摇,便是一支利箭嗖得一声钉进车厢壁,箭尾还在抖动。

    沐雪瞬间睁大眼睛,车外响起叮当钝器相挡的声音,四个随从拔刀围着马车,死命阻挡从两山急啸而来的一支支利箭。

    沐雪骇得心猛跳一下,掀开车帘,看着宋嬷嬷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喉咙贯穿了一支冰寒尖锐的铁头弓箭,顿时心下一片冰凉。

    狂风席卷,瞬间将沐雪一头长发吹在空中乱飞扬,双眼被风刹那强灌得生痛。

    “三小姐,快坐好。”

    其中一个随从移动到车帘处恰好挡住一根呼啸而来的利箭,车夫已经中了三四箭,气绝身亡,商队的人大惊失色,纷纷上马逃命。

    一个随从跳上马车,将车夫的尸体推来堵住车厢出口,为沐雪挡箭,一手拉着马缰大喝一声,催动马儿跑,一手拿刀挥动着挡空中飞来的利箭。

    沐雪心跳如雷,赶紧扑到车厢坐底,扯出一个木箱子,从里面把全部被子拉扯出来,全部一股脑裹在身上,却止不住身子因为恐惧害怕的颤抖。

    早死晚死不过一条贱命!

    可…。

    沐雪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宝宝也给吓着了,胎动得越加厉害。她这还未出世的宝宝,何其无辜?

    死咬着唇,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如个可怜虫,死在这荒无人烟地方。

    马车摇晃的厉害,沐雪将自己用棉被裹成粽子,蹲在马车坐底,一手死死抠着车座,免得自己摔倒,一手紧紧护着肚里的宝宝。

    外面没有喊打喊杀的打斗声,她却能听到利箭破风而来的铮铮之声,如此危险,是要置她于死地!

    其余三人见马车开跑,纷纷上马奔在马车左右,阻挡空中飞来的利箭。

    歹人见四人身手了得,便下令射了马腿马脖子,三个随从从马上跌落下来,瞬间沐雪的车厢就脱离了三人的保护,堵在车厢门口的车夫已经给射成了个刺猬。

    控马的随从身上也中了一箭,歪歪斜斜的快要支持不住他拼命扬鞭打在马身上,马眼却突然给来箭射中了,狂暴的嘶吼暴动起来,差点把马车给掀翻了。

    沐雪一个没抓稳,在车厢里滚了几滚,头狠狠的撞在木箱上,根本感觉不到痛,因为没了外面随从的保护,利箭呼啸着穿过车窗钉了进来。

    两根箭钉在沐雪身侧,射穿棉被牢牢钉在马车木板上,又有箭射进来,沐雪咬唇顺势一滚,躲了过去,身上的棉被却给那两支钉在木板上的箭扯走了,身上无一物保护,顿时惊慌失措。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上用来防御的棉被刚被扯落,便有一根寒箭对准她脑门从车窗射来。

    沐雪睁着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有恐慌有惊恐,更多得是求生的坚毅,眼睁睁瞧着锋利的黑铁箭头对着她的脑门而来,一瞬间,时间似乎骤然慢了下来。

    她脑子乱七八糟,轰然一声,突然闪现许多片段。

    头一次在金陵街头,穆楚寒风流不羁的用折扇掀开她的帷帽,对着她魅邪一笑的模样…。

    他长臂一伸,从马车一手将她捞到高头大马上,直接霸道咬住她唇,深深亲吻的景象…。

    把她从洞房抢去,第一次在床上与他殊死拼搏,却还是给他暴怒的,强压在身下粗暴的破身,痛得她撕心裂肺的情况…。

    历历在目,没想到临死之时,脑中的回忆全都是关于他,穆楚寒,那个毒药般的男人,是她这短暂一生的劫难。

    不敢爱,不能爱,要不起,恨不得,的男人。

    须臾之间,沐雪脑子给回忆塞爆,锋利的黑铁箭头离她的眉头只有几厘米,她甚至能感觉到箭头上冰凉寒意,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沐雪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闭上眼睛,没等来冷箭穿透她眉头,却突然感觉一阵强劲的冷风席卷而来。

    睁开眼睛,却瞬间落入穆楚寒那双冰寒至极的狭长双眼,他右手在她眉间握住了那支要命的利箭。

    回忆中熟悉的英俊的脸,神情也是熟悉的森冷暴怒之色,明明就是他怒极想要杀人的神情,头一次沐雪没感觉到害怕,蠕动了唇发不出声音,很不争气的,一看着他的脸,眼泪就突然流了下来。

    明明刚才恐惧至极,面对死神的时候都没有哭的,为何一看着他这张魔鬼般极怒的脸,却控制不住了。

    穆楚寒瞧着面前瘦得,越发显得眼大脸小的沐雪,他那心尖尖上的人,便是晚上那么一刻,便要永远离他而去。

    沐雪清澈漆黑的双眼,止都止不住,瞬间泪流满面,抖动着双唇,一个爷字喊不出来,却听穆楚寒咬牙切齿,从薄唇挤出一句:

    “爷要来晚一步,你可知道后果?”

    穆楚寒的眼睛恐怖的,像要将沐雪整个人都生吞活剥了,沐雪却只觉得整颗心剧烈的跳动,砰砰砰,整个人都如活过来一般。

    “爷,我怕!”

    沐雪终于忍不住了,扑到面前穆楚寒怀中,紧紧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檀香,放声大哭。

    穆楚寒自得知沐雪又再一次逃跑,没人能明白那一刻他心中的剧痛,和狂暴!

    盛京再混乱紧张的局势,他也顾不上了,是谁说要好好给他生下孩儿,嫁他为妻,却全是骗人!即便怀了他的孩儿,还是一心想着逃开他!

    真是该死!

    穆楚寒抛下盛京的布局,不管不顾就是想着这次,绝对不能心软,要将那该死的小人儿抓住千刀万剐。

    不想他一路追赶,离得老远却看见装着他心尖尖的马车歪歪斜斜,四周利箭呼啸着乱射,顿时骇得他揪起一颗心,冲进箭雨中,正是一支利箭射到她眉心。

    若他来迟一步,他根本不敢想象。

    穆楚寒原本想了千万种手段,要对付在这个胆大包天,欺骗背离她的小人儿身上,不想一瞧着她瘦了一圈,可怜巴巴的小脸,听她颤着声儿,软糯糯喊了他一声爷,自己的衣襟就瞬间给她的眼泪打湿了,再也不忍心责备。

    “别怕,爷来了!”

    穆楚寒这时,万分确认他穆家老九,真是栽在面前这个娇娇小小的女孩身上了,他一手搂住怀中的小人儿,一手顺手抄起车厢的木托抵挡射进来的利箭。

    感受着怀中小人儿圆滚滚的肚子,穆楚寒双眸寒光更甚,浑身杀气大开,竟是想要杀他妻儿,不管是谁,他绝不会放过。

    两山之间埋伏的弓箭手,只看一匹黑马飞奔而来,冲进了马车厢,而后紧跟着又是两个骑马的黑衣人,两人围住马车,耍了一手好剑,明显比之前四人厉害了好几倍。

    “怎么办?”领头射箭的问身后的男人。

    “先住手!”男人扬手喊停,心中惊道:竟是穆家老九亲自来了,这种时候他还敢到处乱窜!

    空中利箭停了,甘左甘右警惕的心一点儿没放松。

    沐雪哭湿了穆楚寒的前襟,抬头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穆楚寒,不安的拂了拂被妖风吹乱的头发。

    穆楚寒瞧着她轻咬唇,低眉顺眼,小猫般乖巧的样子,心里将她恨的半死,却又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他努力克制心中的狂暴,伸手去摸沐雪圆滚滚的肚子,十日不见,肚子又大了一圈,快五个月了。

    沐雪看穆楚寒脸色森冷,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肚子上摸了又摸,猜不出他想干什么,宝宝在他的抚摸下欢喜的动了两下。

    “九爷,此处不宜久留。”甘左一直盯着左右山脊,不敢放松。

    穆楚寒听了看了一眼,脸色挂着晶莹泪珠的沐雪,开口威胁:

    “娇娇,这是最后一次。”

    “若再有下次,你尽管试试,李家,江家,无论是帮助你逃走,还是你在意的,或是与你有牵连的,爷说到做到,绝对不留一人。”

    沐雪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哭得说不出话。

    穆楚寒看她身体消瘦,越发显得顶着的肚子大,一张脸还没一个手掌大,双眼盈盈,一哭起来,不禁让他心痛心碎,这次他却没有哄,直接,将她抱起。

    甘左来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埋在穆楚寒怀里不停哭泣的沐雪,赶紧挪开眼,对穆楚寒说:

    “九爷,他们不知为何停了手,此处危险,赶紧带三小姐离开吧!”

    穆楚寒抱着沐雪,站在马车上,看着静悄悄的山脊,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隐在山脊后的一个蓝衣男人问了白衣男人:

    “他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白衣男人道:“别自己吓自己。”

    白衣男子紧闭着唇,看山谷下穆楚寒小心的抱着那个大肚子的女人,往黑马走去,突然抢过旁边弓箭手手中的弓箭,咻得一声朝两人射过去。

    蓝衣男子反应过来,一把拉住蓝衣男子的手:“你疯了?”

    白衣男子却咬着牙说:“这个女人不除掉,早晚成为他的弱点,早晚一天要将大家都害死!”

    说完,白衣男子下令:“开弓!”

    齐刷刷的弓箭手拉满手中的弓,对着山下射去。

    “你要是伤了他,看谁救你!”蓝衣男子气急败坏。

    白衣男子却说:

    “以他的身手,怎么伤的了他,何况身边还跟着两个葵仆呢!我们最主要的是,帮他把那个女人解决掉。”

    穆楚寒抱着沐雪还没走到自己的马前,空中又骤然呼啸着十来只利箭,甘左甘右赶紧过来挡箭。

    穆楚寒抱着沐雪上马,双腿一夹,马儿飞奔出去,眼见就要奔出他们的埋伏区,白衣男子一连三支利箭齐发,射了马眼,马脖,马腿。

    马儿吃痛,扬起双蹄疯了。

    穆楚寒弃马跳下来,沐雪挂在他身上,惊了一身冷汗,马儿朝两人倒下来,穆楚寒一掌打在马脖子上,马儿吃痛嘶叫,扬起马蹄朝穆楚寒两人踢踩过来。

    千钧一发之间,穆楚寒推开了怀中的沐雪,徒手捏住了高扬的马蹄,站起来一把将整匹马掀翻在地。

    沐雪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肚子撞在地上,痛得她惊呼一声,穆楚寒听了她一声惊呼,心中慌乱,回头去看她,便是此时,山脊的白衣男子心中一喜,对准脱离穆楚寒滚在地上的沐雪,朝她心脏飞快的射出三支利箭。

    甘左甘右离得远,来不及过来,穆楚寒感觉到空气中的危险极风,回头便是三支利箭,对准他心尖儿人呼啸而来,他扬手接着了一支,眼瞧着没时间挡下后两支,想也没想,本能的扑过去。

    沐雪抱着骤然剧痛的肚子,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还没回过神来,就看穆楚寒扑过来,将她紧紧整个抱住,再睁眼一看,便是两支利箭齐刷刷射进穆楚寒身体。

    “爷!”

    “九爷!”

    沐雪和甘左、甘右齐齐惊呼。

    山脊上的蓝衣男子见利箭射到了穆楚寒,顿时傻掉了,对身边的白衣男子吼道:

    “谁让你射九爷了?你竟敢伤了九爷?!”

    白衣男子吓得手中的弓掉在地上:“我没…没想射他啊!”

    “怎么办?”

    蓝衣男子骇得都不敢往山下看,催促着:“快,快撤,快回盛京去,都回府里窝着。”

    白衣男子最后看了一眼,紧抱着那个女子,后背插着两只冷箭的穆楚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狼狈的溜了。

    穆楚寒似感觉不到身上被厉箭射中的痛楚,心慌意乱捧起沐雪的小脸,又拉了她的手,飞快的打量她全身上下,见她前衣襟上染有鲜血,一颗心顿时揪起来。

    “娇娇,你受伤了?”

    穆楚寒用手去摸她衣襟上的鲜血,满脸焦急就要撕开她的衣服查看,沐雪双手握着他修长带血的手指,忍着腹中剧痛,强压自己发抖的身体:

    “爷,爷,不是我!”

    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这是爷身上的血,不是我的,爷…。”

    厉箭穿透了穆楚寒的整个身体,森冷的铁箭头带着血从后背射穿到前胸来。

    该死的,这支箭恰好射在穆楚寒的左胸上,不知道有没有射中心脏。

    沐雪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担心紧张的要命,这一刻,她的心是那么强烈,她不想眼前这个男人死,一点儿都不想。

    穆楚寒听了沐雪的话,低头才看见自子胸膛上有两支冒出来的锋利铁箭头。

    顿时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这箭没有射中面前的小人儿。

    “九爷!”甘左甘右赶过来,瞧着穆楚寒身上插着两根箭,震惊不已。

    穆楚寒握住肋骨边那根厉箭,粗暴的一把拔了出来,扔在地上,带出一股鲜血,瞬间将他白衣染得血红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沐雪觉得她心痛的快呼吸不了。

    “爷!都是我不好,你不该为我挡箭,他们是冲我来的,要杀的人是我。”

    一开始商队的人四处乱逃,也没见有箭追着他们,全都来射她的马车。

    后来穆楚寒他们来了,箭却突然停了,后来突然发难,只看这最为致命的三支箭,偏偏是她离开穆楚寒怀抱的时候,冲着她来的。

    沐雪还不傻,虽不知道是何人要置她于死地,却也能看出这些人颇为忌惮穆楚寒,便看如今,穆楚寒一受伤,箭便停了。

    甘左甘右瞧着眼前白衣染血的穆楚寒,射在他左胸那支箭倒是不好拔下来,都是习武之人,当然晓得身体各处的命脉。

    穆楚寒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胸的箭,也没蠢得去拔:

    “冲你来,便是冲爷来。”

    “爷!”沐雪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不料手上沾了穆楚寒的血,在雪白的脸上抹上一道血红,看起来特别骇人。

    穆楚寒看了,虽知道不是她的血,也不免心惊肉跳,赶紧拉起沐雪身上的披风把她脸上的血擦干净。

    甘左皱着眉道:

    “九爷,咱们赶紧回去吧,你身上的伤!”

    甘右说:“九爷,我这就快马加鞭带温御医来。”

    穆楚寒身上那根箭在如此关键的地方,受不得马上的颠簸,三小姐腹中的小公子也经不起折腾,甘右只得独自赶回去叫人。

    穆楚寒瞬间明白了甘右的想法,点了点头。

    甘右看了甘左一眼,甘左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甘右便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穆楚寒站起来,似乎不知道痛一般,将地上的沐雪抱起来。

    “爷,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沐雪常听穆楚寒对她说,喜欢她,他爱她,爱到骨子里去了,却从没有相信过一次,他喜欢轻浮的叫她小娇娇,心肝儿,心尖尖儿,每次动情要她都要得发狠,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揉进他身体才甘心。

    不管人前还是人后,只顾着他自己高兴,想抱就抱,想摸就摸,想亲就亲,也不忌黑夜白日,书房、阁亭,他想要了就马上就要,从未顾忌过她一分脸面,她上辈子不过暗恋过一回,不懂情爱,总觉得自己于他,不过一个玩物儿。

    她出逃那夜,才听人说他在盛京最大的青楼与花魁纠缠欢好,怎得他还能来为她挡箭呢?

    他口中的真心,是真的吗?

    沐雪不敢问,不敢想,只晓得便是这一刻,眼瞧着穆楚寒挡在他身前这一幕,她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其实她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

    穆楚寒执意要骑马赶回盛京,沐雪和甘左都担心他身上的伤,却谁也劝不动。

    幸好他还顾着沐雪的肚子,这才放慢了速度。

    离盛京还有两日路程的时候,沐雪他们碰着了甘右等来迎接的人,甘右抓着白胡子白头发,与珠儿她们一天到盛京的温御医,冲在最前面,一见着怀中横抱着沐雪打马儿而来的穆楚寒,甘右心里就紧紧一缩,赶紧翻身下马,将抓在手里的温御医推上去。

    “快去,给九爷看伤!”

    穆楚寒身上的血已经凝固,在他白衣上结成了血块,沐雪每看一眼,就心痛一回。常听人说锥心之痛,原来心痛起来,真的如有铁锥在打砸。

    为着身边的男人能早一些看伤,沐雪肚子痛了三天,但见身下没出血,也不敢开口,自己咬牙忍着。

    穆楚寒身上射进他左胸挨着心脏的那根箭,箭头箭尾都给甘左小心翼翼的剪断了,穆楚寒顾忌着沐雪肚子里的孩子,横抱着她,不敢让马儿颠着了她。

    沐雪配合这,搂着他的腰,小心避开他身上两处箭伤。

    终于是与甘右他们会合了。

    穆楚寒抱着沐雪下马,温御医自从去过金陵那诡异的银矿,已经晓得自己这辈子都脱不了身了,只能忠心耿耿跟在穆楚寒身边。

    这骤一瞧着浑身是血得穆楚寒,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甘右一把扯住温御医,眼神有些恼火。

    沐雪抱着肚子站在一边,努力不给穆楚寒添乱,温御医上前来粗略看了穆楚寒身上的箭伤,心里不禁感叹:

    乖乖,九爷也真是命大不怕死,这箭都射进命门了,还敢打马狂奔,跑了三四日。

    “九爷,须得把这箭拔出来才好!”温御医吞了吞口水。

    温御医摸了口袋中随身带着的固血丸给穆楚寒服下,等半日后,后面的人马赶到,搭起了帐篷,忙碌起来,又烧了水。

    青烟和红玉过来伺候着,青云带着红珊烧了水,在帐篷中隔出一块儿地来,抬上来木桶给她沐浴。那边穆楚寒已经收拾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敞开衣襟,温御医给他包扎了肋骨旁边的箭伤,却对着他左胸上的箭迟迟不敢下手。

    沐雪心里担心穆楚寒的伤,等红玉给她换好衣服,就迫不及待的去了穆楚寒那里,正巧看着温御医手中拿着刀子,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

    “九爷,老奴实在没有把握。”温御医将手中的刀子放下。

    沐雪听了心中咯噔一下。

    穆楚寒看她进来了,皱了皱眉。

    温御医低着头不敢看穆楚寒的脸,开口说:“九爷,离京只有两日路程,若坐马车,只要不动着爷身体里这根箭,倒也不碍事,不如先回京去。”

    “且京里的药材也齐全,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把箭拔了出来,万一邪祟入体了,可就更不妙了。”

    沐雪听明白了温御医的意思,邪祟入体不就是感染吗?确实,这个年代又没有抗生素,多少人病症都是死于感染,春季病菌也多,可,这箭都插入穆楚寒体内三四天了,还要等两日,可不是和血肉都长在一起了,倒是在拔起来,即便没有生命之忧,怕也能将人活活痛死!

    “御医确定,两日内没得危险?”

    温御医回头,猝不及防的就瞧着了沐雪顶着个大肚子站在一边,一时脑袋有些发懵,娘子竟然怀了九爷的孩子了?

    沐雪咬咬唇,走过去,问:

    “御医,可曾听说过麻沸散?”

    温御医愣愣的摇头。

    穆楚寒将衣襟收拢,站起来搂住沐雪,带她坐下。

    “来给娇娇把把脉,瞧瞧她肚子里,爷的孩儿可还好?”

    温御医一把脉,就晓得沐雪动了胎气,又滑胎之症,整张脸顿时就不太好了。

    “如何?”穆楚寒盯着温御医的脸,见他变了脸色,俊脸瞬间凌冽起来。

    沐雪看穆楚寒一脸紧张,握住他的手,强笑一下:“爷,我无事。”

    温御医踌躇着开口:“九爷,咱们还是快些回京吧,娘子肚子里的小公子怕有些惊着了。”

    温御医的话说的很轻,穆楚寒却瞬间变了脸,摸着沐雪圆滚滚的肚子,站起来:

    “青烟,收拾好,这就回京。”

    这才刚把费心费力把帐篷搭好,不过是沐浴了一着,吃了顿饭的功夫,怎么又要走啊!

    众人心里不敢埋怨,赶紧收拾,穆楚寒低头盯着沐雪巴掌大的小脸:

    “身子不舒服,为何不告诉爷?”

    他语气中隐隐有着怒气,难道她就一点儿不将他们的孩儿放在心里?

    “娇娇,莫不是你是故意要弄掉爷的孩儿?”

    温御医见穆楚寒发了怒,赶紧溜了。帐篷里便只有他们两人。

    穆楚寒突然发怒,捏得沐雪的手生痛,她怎会不担心不在乎肚子里的宝宝,只是不愿耽误了他的箭伤,若她说出来,他肯定会把马跑的更快,若不小心动到他胸口的箭,便是一分一毫,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她肚子的那种痛尚且能忍受,身下也没有出血,还能拼一拼。

    穆楚寒心里怒火中烧,瞧着沐雪明亮漆黑的双眼慢慢蓄起点点泪花,咬着红唇,没有回话,只觉得心中钝痛,比利箭射进他心脏还要痛。

    他到底还要怎样,人们都说他心狠心硬,却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个娇弱小人儿的心狠心硬?

    沐雪看见穆楚寒一张俊脸,怒气勃发,双眼毒蛇一般盯着她,不知要如何跟他解释,踮起脚,双手去抱他的脖子,用唇吻住他,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这还是沐雪头一次主动吻他,穆楚寒顿觉旖旎,想到她肯定是心思被自己道破了,才这般与自己耍花招。心中更恨,虽不舍她唇边的柔软,还是一手握住了她的后脖子,将她拉开。

    这才看见沐雪脸上已经布满泪水,穆楚寒心如刀割,便是晓得她又在假意屈迎,还是忍不住为她泪流满面的模样而心碎。

    “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沐雪咬唇摇头,不知要如何说才能让眼前显然怒极了的男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