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举世攻汉(五)

荣誉与忠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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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月亮的夜晚,天空星辰尤其显得明亮。

    在这个还大气层没有被污染的年代,陆地上也没有城市密集的灯光倒映大气层,人们抬头向天空看去的时候,能够看到明显的星河。

    那真的就是星河,是银河系的另外几条悬臂,地球所处的第三悬臂使得人们仰望天空,不同的季节可以看到第一悬臂和第二悬臂那密集的星系。

    从地球上观察天空,离得近的星辰是行星、卫星、小行星、彗星、流星、行星际物质,就好像是月亮、水星、火星、木星……等等同一星系内的天体辉映了阳光,一些没那么大的星体也会。

    远一些的星辰,它们则是一个星系中的恒星自带的光芒,甚至会是某颗恒星或行星爆炸之后所产生的光芒。

    采石场有两个地方需要重兵把守,一个是存放干活工具的库房,另一个则是存放雷管的地下密室。

    库房在工具被领出去的时候,把守兵力会降低。

    等待那些被领出去的工具再重新归库,把守的兵力则是会增加。

    今夜把守工具库房的士兵数量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是一队包括队率、什长、伍长的六十六人。

    汉帝国是五个人配上一名伍长为一个伍,那么就是六个人。

    两个伍会有一名什长,那便是十三个人。

    一个队有五个什和十个伍长,再加上五十名士兵和一名队率,那么就是六十六人,并不是将队率、什长、伍长一块算进去后只有五十人。这一点与现代军队有着区别。

    不管是伍长、什长或班长,其实都不算是军官。

    在汉帝国队率都不能算是军官,需要到屯长才算是军官阶级。

    采石场的军事最高负责人就是一名屯长,也代表着这个采石场的武装驻守人员超过两百人,大概是接近三百人的样子。

    存放雷管的地下库房并不是在采石场的营区之内,是距离采石场约有千米之外的哨所。会这样自然是为了安全着想,就好像是军队会特意将运输火药的辎重队安排得离大军远一些,防止的就是一旦发生意外会死伤一大群人。

    “我们第一个目标不是立即冲击存放工具的库房。”阿拉提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用西域本地方言说道:“是发动之后四处放火和制造混乱!”

    奴隶的休息场所是木头搭建起来的长排宿舍。

    显示为长形状的宿舍之内空间很狭小,一排同样是木头钉装的床就占了十分之七空间,留下的是一条狭长的走道。

    一间宿舍能够容纳二十人,他们的床是直接连着墙壁,要是天气冷的时候,睡在窗户边上的人都有直接冻死的例子。

    既然是奴隶,自然是与任何的舒适搭不上边,吃着最简单的食物,肉香的味道早就被忘却,甚至很多时候想看到一滴油花都别想。

    床上自然没可能铺着舒适的床单,只是用杂草和稻杆之类的东西铺着,倒是给每人分了一些麻布毯子。

    长期干粗重的体力活,可是在营养上却没有跟上,人身上的脂肪必定是会被消耗掉,使得人看上去无比的消瘦,就好像是披着一层人皮的骨架子。

    人要是消瘦的话,体力和力气肯定是会降低,不但没有多少耐力,干重活就等于是在消耗寿命,三五年地干下去是必死无疑。

    汉帝国到目前为止已经消耗掉将近一百八十万的奴隶,绝大部分就是因为干重活却没有得到该有的营养,甚至是该有的休息没有足够,导致身躯不堪重负的过劳死。

    采石场的六千多奴隶来自不同的地方,那么就会有各自地方的语言。

    有些语言天赋高一些的人,他们花了三五个月的时间学会了其他语言,一般是学会了基础交流的汉语。

    就算是汉语其实也是只有一种。汉语就是一个统称,居住在河南地的汉人讲的汉语,与居住在河北地的汉人讲的汉语,听上去就是两种语言,但不管是河南话还是河北话都是属于汉语。

    奴隶会汉语了,但会因为他们接触的汉人来自不同的地区,学到的其实是某个区域的方言。

    夜晚,各间宿舍之内比往常的说话声要多了一些。

    由于是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并不是能够辨认出是在讲些什么,却能从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一种根本无法掩饰的紧张感。

    “他们想干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绝对不是好事。”

    土狼是来自西域,他出身于鄯善……也就是所谓的楼兰。

    虽然是西域人,可西域从来就不是一样统一的国家,民族成份也非常复杂,每个民族都有属于自己的语言,并不是身为西域人就懂得所有西域语言,就好像明明是汉人也有听不懂汉语的时候。

    小狼则是来自半岛,他与土狼是用标准汉语进行低声的交流。

    所谓的标准汉语,是汉帝国推广的官方语言,也就是官话。

    刘彦当然知道普通话是满人的蹩脚普通话演变而来,但他生长的环境接受的就是这种语言的教育。他的母语倒是闽南话,但总不能在汉帝国使用闽南话作为官话吧?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我们要不要惊动守卫?”

    黑漆漆的宿舍之中,土狼和小狼因为是床位相邻,两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是看到了对方模糊的五官轮廓。

    那些用西域方言和草原土话的人,不知道是交流进入到什么阶段,或是发生了争吵,有一种越说越激动的趋势。

    奴隶虽然都是奴隶,却也有分不甘认命和已经认命的奴隶。

    土狼和小狼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因为名字都有一个“狼”字而成了朋友。

    来自不同地方的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出身,那就是都身为一无所有的穷人。他们没有成为奴隶之前三天两头嘴巴里尝不到一丝丝正儿八经粮食的味道,成了奴隶至少知道什么是米面,汉人的一些盛大节日还能吃到肉。

    “安拉胡阿克巴!”

    “阿拉,哈本!”

    漆黑的环境中,有几个人喊了口号,很突然就袭击身边的人。

    现在当然还没有“真1主”,但是就好像西方人不管称呼什么神都是“GOD”的读音那样,一些区域的读“神”也能是用“安拉”或“阿拉”。

    刚才有一阵口号就是从土狼身边的那人嘴巴里喊出来,身为西域人多少知道那句口号出自哪里,是来自萨珊境内的阿拉伯人。

    土狼在那一瞬间其实是有些发懵,他所知道的是这间宿舍根本没有阿拉伯人,没明白怎么出现那句口号。他还在愣神的时候,自己的脖子却是被掐住,下意识就挣扎起来。

    先是一个宿舍发生骚乱,随后越来越多的宿舍出现打斗。

    林遂所在的这个宿舍要比其它宿舍好一些,木板床上有一层床单,一人也有一套被子,窗户则是有纸窗挡风。

    他们这个宿舍比其它宿舍都要大一些,能够容纳三十二人。这三十二人自然是汉人苦役,他们听到周边的宿舍乱起来,一个个都是翻身坐了起来。

    “什么情况?”

    “那帮贱骨头打起来了。”

    “不止是一个宿舍在打架。”

    议论之中,他们挤向任何一个能向外看的地方,黑漆漆的夜幕之下其实看不到什么,只能是听动静。

    宿舍区的动静自然是被营地守卫发现了,由于有太多间宿舍发生打斗,涉及的区域比较广,值夜的守卫是在第一瞬间敲响了警钟。

    奴隶们原本是在宿舍内打斗,不知道是破坏木棍钉装的窗户,还是打着打着有人被踹出去,第一个奴隶出了宿舍,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宿舍的门也被破坏,奴隶们涌了出来。

    钟声在被敲响,周清是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他翻身起来,快步走向窗户旁边,由于是三层建筑也就向下看去,前方已经有宿舍被点燃大火,火光照射之下能看到正在打斗或是乱跑的人影。

    很显然,正在发生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斗殴,哪怕不是什么有预谋的暴动,也正在向爆发的趋势发展。

    “派快马向县城报警!”周清在给自己穿戴甲胄,对着过来的卫士大吼:“同时向本部求援!”

    他们这个营地是在舞阳县辖区之内,舞阳县不是什么大县,不过作为一个县必然是会有衙役,然后县尉也能立即征召兵役,将郡县兵组织起来。

    所谓的本部则是襄城郡的都尉所部,汉帝国的一个郡主政者是郡守,主军的却是郡尉。视所在郡的位置不同,和人口多寡的区别,每一个郡和平状态下也有着编制或大或小的驻军。

    采石场可是有六千多个奴隶,守卫、监工和相关工作人员加起来却只是三百五十多人,差不多就是一个人要应付二十个奴隶。

    奴隶要是安分守己的话,多少汉人去看顾都问题不大。

    像是这种预防性质的守卫任务,没有可能说长期搭配高比例的守卫数量,一来是成本不合理,再来就是国家就算有再多的士兵也不是这么干的。维持在一个合适的比例,才是正常的模式。

    “之前没有察觉到端倪?”周清面对过来的周明,没有用质问的语气,更没什么气急败坏,是反思道:“我们对异族的臣服都已经觉得理所当然了。”

    就是那么一回事,当代的汉人正处在最荣耀和骄傲的时刻。

    以前就算是国家强大,可是国家的强大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其实根本没有直观印象。

    现在汉帝国并不缺少异族的奴隶,看看自己生活一天天都在变化,时不时能听到军队灭掉哪个国家,再看异族是面对自己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和讨好,算是直观地了解到国家是何等的强大。

    源于瞧不起和蔑视,采石场的工作人员虽然没有刻意去虐待奴隶,可要说有多么关注则是未必,一些该有的措施也没干,例如在奴隶中发展线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好提前知晓。

    “工具库房没有遭到冲击。”周明来之前已经了解大体情况:“看模样很像是各族之间的矛盾爆发,然后慢慢影响到整个营区。”

    周清也接到汇报,骚动起来的奴隶没有向外围冲击,暂时看不到有冲破营地外出的迹象。

    两个人将已知情报交流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奴隶的窝里斗,认为增援抵达之前只需要守好营区的外出通道即可。

    “这帮贱骨头很不对劲!”蓝子是和几个人死死地顶在门板上,有人正在外面一次又一次地撞击。他大吼:“平时连正眼看我们的勇气都没有,今天竟然围过来,大有杀光我们的架势!”

    虽然都是在采石场劳动,可是汉人苦役与异族奴隶并不是一类人,甚至可以说永远不可能成为一类人。

    异族奴隶平时对汉人苦役从来不敢扎刺,胆小一些的异族奴隶还真的不敢与汉人苦役进行眼睛的对视,哪怕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历来就是异族奴隶对汉人苦役进行忍让。

    “那些家伙的眼睛全红了。”林遂虽然是逃兵,却是三十二人中,上过战场的六个人之一:“不但举止很疯狂,眼神也很疯狂!”

    遇到这一码事,其余人就算是平时再看不起林遂,可是都清楚深陷暴动的旋涡之中,自己只有其余的三十一个人能相信,甚至是相依为命。

    “没有出现守卫。”林遂一拳击打而出,某个脑袋从窗户伸进来的奴隶太阳穴被命中软倒下去。他将不知死活的奴隶从里面往外推:“矿场只有一个屯,肯定是选择把守通道了。”

    有大局观的人,稍微想一想会觉得守卫的应对很正确。

    要是提前发现骚动,或是在暴动蔓延开之前,守卫开拔进来进行弹压自然是没有问题。

    现在是整个宿舍区全乱了起来,几千人发狂地搏斗,场面是极度的混乱。

    工具库房肯定是要看守,那么至少有一个队的人动弹不得,甚至需要再加强守卫,保险一点是用两个队看守。

    其余通道必定也需要留人把守,能够开拔进营区的可能还不到一百二十人。这么一点人面对数千奴隶,能吓住奴隶当然最好,要不然就要被淹没的。

    采石场的汉人所不知道的是,前几天已经发生奴隶暴动的事情,周清是要等待派出去的人回来,才会知道今天不止是他们这里乱起来,修路的四个营地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