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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曹德亲自前去布下了天罗地网,就在以为万无一失时候,此人当机立断服下毒药,顷刻毙命,故而内卫司只带回了一具尸体。
回来路上,每每想到此人,曹德便满身戾气,就差那么一点就抓住了,却被手底下的一个混账小子坏了好事。
这毛头小子心存侥幸,穿的破烂官靴未换,竟被看出了端倪,导致功亏一篑,铩羽而归!
这小子回来后,被他狠狠抽了一顿,如今在卧床养伤,等养好后便罚刷夜壶去,什么时候学聪明了什么时候回来。
曹德自掌管内卫司以来,但凡亲自出手便有收获,很少空手而归,此番让他白忙一场,怎不惹他气恼。
不过此人确实狡猾如狐,又敏感多疑,那么破那么脏一双靴子,丢给乞丐都不会多瞧一眼,而此人竟能发现,观察入微,心思实在细腻。
最关键的是,此人对自己够狠,一点侥幸会逃出生天之念都不曾有,直接服毒自尽,有此结果也不算冤。
若不是敌我双方,曹德想,要是将此人弄来内卫司,定是一大能吏。
曹德是越来越好奇了,这幕后究竟是何人,才会让此能人心甘情愿赴死。
皇帝听他禀报后,冷意森然地说道:“如此说来,线索是断了?”
曹德心绪平复了一些,回道:“还不曾,便是尸体臣也得查出个三分来。臣派人拿着画像查到此人曾出没于宝香阁,虽是易了容,却被宝香阁的掌柜认了出来。这人出手大方得很,从掌柜手中高价购了一盒秘制玉颜膏。此香膏名头很大,每盒都有数,卖给了谁家,掌柜的清清楚楚。”
说到此处曹德冷笑一声,此人心思缜密是缜密,但百密必有一疏。
宝香阁乃京中第一大脂粉铺子,专做贵人生意,能做宝香阁的掌柜,没点能耐又怎么行。
而宝香阁的掌柜,第一个才能便是辨人识人,看人能透过皮相看到骨相去,这是京中脂粉行内才知晓的秘密。
此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自以为的天衣无缝,早被宝香阁的掌柜看穿。
也恰恰因他掩饰容貌,让宝香阁的掌柜更留意他几分,待内卫司的人拿着画像去时,宝香阁的掌柜觉得眼熟,于是领着宝香阁的掌柜去看了尸首,最终确认下来。
曹德顿了顿,接着说道:“臣查了近日何处出现了秘制玉颜膏,又去查了近几个月的秘制玉颜膏去向,两相比较之下,只有两盒不知去向,一盒进了薛府,却查不出何人在用,另一盒便是此人买下那盒不知去向。而就在苍澜院出现长虫之日,小美人恰好收到了一盒秘制玉颜膏,您说巧不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盒香膏,往空中抛了抛。
此人来京中一举一动都有其目的,既然买了香膏,定然会用在关键之处,所以宫中他也暗中查了,果然,眼皮底下就出现了一盒。
皇帝看着香膏一惊,敏锐的觉察出了问题:“此盒香膏有什么名堂?”
曹德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冷森森的说:“这盒香膏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一般人不知晓,有孕之人用多了此香膏,可滑胎。”“滑胎”二字咬字极重。
他查了,这盒香膏并没有被动手脚,还是原封的样子,就算觉察出问题,仅凭这盒香膏也问不了罪拿不了人,真是好巧妙的计策。
所谓关心则乱,皇帝闻言来不及细想,抬脚便想向偏殿走去,看看他的小妃嫔有没有事。
曹德忙拦住他道:“放心,这盒香膏还未曾到过小美人手里。此等阴毒诡计,有齐嬷嬷在,自然是没有得逞。”
皇帝松了口气,惊出一身冷汗,幸得齐嬷嬷坐镇,否则底下的人不懂,拿去给囡囡用了,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定定神,满含杀意的问道:“香膏何人所赠?此盒香膏,是进了薛府那盒,还是那人买的那盒?”
想到他的人儿处在阴谋诡计之下,他是愈发没有耐心了。
“是孙才人送来的贺礼。秘制玉颜膏宝香阁怕被人仿冒,暗中做了特殊印迹,臣正准备今夜拿去给宝香阁的掌柜认认。”
皇帝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眯着眼睛沉思,过了一会儿道:“将孙才人收监好好审问一番。”
曹德“咦”的一声,挑起眉毛道:“怎还是如此无情,好歹也是你的小妾,还未曾查实就抓去审问?万一是巧合呢?”
皇帝只冷冷看他一眼,看得曹德头皮发麻,连忙改口:“吾皇英明,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甭管孙才人送来的秘制玉颜膏,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出自于谁的指示,在这紧要关头都脱不开干系,该抓,该抓。”
“便真是巧合,又如何?”皇帝丢下一句,人大踏步而去,他的囡囡还等着他。
曹德摸了摸鼻子,此次回来,他以为皇帝被小美人温暖的有点人情味了,没想到还那么冷酷,做他的妃子真是惨啊。
哦,不是,是做除了小美人之外的妃子真惨!
他都不知该说皇帝是无情还是有情了,整个后宫,兴许皇帝的柔情只给了一人吧,也算难得了,好过从前一人都没给过。
曹德摇摇头不再腹诽,今日还未曾沐浴,查出了眉目便匆匆赶往宫中,又等了皇帝半天,此时浑身黏腻,他还是先回去洗澡。
以他的直觉来说,苍澜院出现的香膏,恐怕是被专程设计的,不是巧合。
歹毒之人更了解歹毒之人,若是他是幕后之人,定会如此设计,一环扣一环,便是长虫没成功,还有香膏做后手,双管齐下疗效才能出众。
宫中阴私防不胜防,一不小心便容易着道了,他见得多了。
第二日,宫中便传出消息,孙才人染了恶疾,暂移居出宫。
这些事莲花都不知道的,便是连皇帝从星辰殿调了两个宫女一个太监过来做杂役,交给齐嬷嬷管,名义上归齐嬷嬷所有,她也不清楚。
她更不清楚,不知何时起后宫里头暗流涌动,悄悄传出了她有孕的消息,且有愈传愈烈之势。
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准备去华英殿拜访徐昭仪之事,就算没有此事,皇帝也不会让她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