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毫无前兆

明月红豆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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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歌坐在园中的石桌前,双手托腮,望着这斜月如钩。

    “小姐,您为何白日里要向国公爷替夫人说话?小姐,您忘了当初那件事情了么……”晏晏瞧着安歌,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心内自不会原谅她,只是……我这么做,一是为着她对父亲痴心,想着若是以后我出府去了,还得是她来照顾父亲……二来……”

    “二来如何啊小姐?您就别急晏晏了!”

    “二来,萧贵妃出面,如何不允?再者,贵妃娘娘不是跋扈之人,今日亲自登门,又是认亲又是赏赐,如此盛情,我亦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哦……不过小姐,贵妃娘娘一到,云也开了,雾也散了呢!”晏晏欢喜地说。

    安歌心想,是呀,过了这么久,也该是散去的时候了。也不知父亲有未有将自己今日所说之话听进去。不过无妨,明日怎么都能知晓了。

    “小姐……”晏晏欲言又止,眼中满满的狡黠。

    安歌瞥了她一眼,便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了。

    “跟我进来吧!”

    安歌领着晏晏进了屋,晏晏将门关好后,主仆二人面对着面在桌前坐定,盯着着眼前的方盘。

    安歌将那丝缎巾掀掉后,六个精致的果子映入二人眼帘。

    晏晏伸手去摸,却被安歌打了一下,她便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晏晏虽没摸到,但还是很开心。

    “小姐,这宫中的果子,就是漂亮!”

    安歌也很惊讶,她也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果子,看着就不舍得入口。

    “晏晏,这枚手鞠样式的,和这枚木叶样式的,你都拿去,一个给你,一个给张妈妈送去!”

    晏晏满是笑容的从安歌手中接过了果子,说:“谢小姐!”

    安歌又说到:“这枚秋月夜,明天由你送去兰亭苑。”

    “这雏菊样式的就给父亲送去吧!”

    “好的小姐,晏晏明日就去!那晏晏先回房了!”

    说罢,晏晏便出了屋子,将门从外面关好,喜气洋洋地回了房。

    安歌看着剩下的两枚果子发着呆。这两枚果子,一个是雪兔样式的,憨态可掬;另一个则是翠竹样式的,栩栩如生。

    安歌心想,就将这两枚果子收好,等怀信回来定是不能吃了,但是这么难得的东西,留着给他看看,也是好的。

    只是她却未曾料到,命运弄人,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妄念罢了。

    夜阑人静,月光就似银纱织出的绡一般。安奕城的面容,亦被月色烛成了银色。这清如流水的光辉,泻到了廊柱上,竹叶上,揽翠湖面上。

    他站在兰亭苑外,轻轻叩了叩院门,不过一会儿,就听见院内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院门吱呀一声从内里打开了,小侍女探出头,见来人是安奕城,行礼问安道:“国公。”

    小侍女利索地将门打开,而后让在一侧,请安奕城进园中。

    小侍女正要通传,安奕城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而后又做了一个“下去”的手势,小侍女看罢心领神会,给安奕城行罢礼,便回房去了。

    安奕城来到屋外,徘徊了一会儿,他回身想走,却又转了身,最后,还是将门轻轻推开了。

    安奕城走入屋内,见萧月卿披着一件丝质的薄斗篷,正站在窗侧边。

    那窗微微挑开一点,正好能看到月光。

    “你……”

    安奕城这些年,从未唤过萧月卿的名字,哪怕是连名带姓的称呼,也从未有过。

    萧月卿缓缓回身,看到来人竟是安奕城,那本是落寞的眸子里,有些许不太敢相信的神情。

    “奕城,你怎的……”

    “过来坐下说话罢,窗边凉。”

    “……好。”

    萧月卿走到桌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要回身,安奕城见状,连忙问:“想起何事了?”

    萧月卿说:“我去将那窗子合上,怕你坐久了着凉。”

    安奕城没再说话,只是径直走到窗边,将撑杆收了下来,然后小心地将窗合上了。

    萧月卿心头的暖意油然而生,她从未见过安奕城如此温柔待她。从来都是她自己殷勤备至,可是即便是如此,安奕城多数时候,也都是冷淡淡的。

    萧月卿想着,竟不觉已有泪从眼眶中缓缓滑到了嘴角。见安奕城走了过来,她才收了神,背过身轻轻将泪拭去了。

    “坐下吧。”安奕城对萧月卿道。

    萧月卿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现下,已不如夏日里那般炎热了,入了夜还站在窗边,定会着凉的。”

    “是月卿贪看月色,竟忘了时辰。”

    萧月卿实则已是绷不住了,她心想,若是安奕城再多一句关心之语,自己定会泪崩。

    安奕城叹了口气,道:“贵妃娘娘走后,歌儿便去到我房中,同我讲了许多。”

    萧月卿苦笑道:“她定是恨我恨地紧。”

    “歌儿同我讲了你儿时之事……”

    萧月卿眸中显出几分惊异:“她……”转而又释然了“定是长姐同她讲的……”

    “你嫁进国公府这些年……终是我负了你……”

    萧月卿听罢后,泪水不自知地流了下来:“奕城……能嫁与你,我从未后悔过……”

    “唉……”

    安奕城叹了口气,也不知从何说起。

    今日在正厅时,他什么都是看在眼中的,萧月卿为着他,竟也能那般低声下气。

    女儿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也一直在心头绕着。

    “父亲,其实,夫人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就是父亲的心。她自小受的屈辱,致使她只会用强,不会女儿家的那些娇柔。无人在旁开导,她便只会横冲乱撞。父亲只管说些她愿听的,虽是逢场作戏,却可保家宅不乱。”

    安奕城回想起萧月卿这些年对自己,也是百般的上心,即使自己那般冷淡对她,她也未曾更改过。

    “月卿,日后,我定会对你好些。”

    萧月卿本以为是幻觉,只是,这字字入耳太过真实,她凝望着安奕城,见到了自己夫君眼底流露出的,从未有过的温柔。

    萧月卿用手将口覆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过了这些年,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磐石竟可转移,她不相信此刻的安奕城,竟会对她讲出这句话。

    “奕城……我那般对歌儿……”

    “那件事情确是你做的太过,致使我现下都还不能原谅你……”

    “奕城……我知错了……我日后定不再做害人害己之事!”

    良久,萧月卿才平复了些。

    “奕城,现下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今夜已迟了,现下外面也看不清路了,我……就在这兰亭苑住下罢。”

    萧月卿听罢,赶忙走到门前,安奕城拉住她:“这是去哪?”

    “我让木兮她们将南屋收拾收拾,你便在那歇下吧。”

    “也好。”

    安奕城睡在萧月卿的南寝屋内,回想起自己与攸宁昔日在沐梓洲的种种过往,心内还似当年一般。

    他知晓自己有负萧月卿,可本心不负便可,他的心,从来都只放得下攸宁一人。

    家宅不宁,一家之主便应当想法子调和,自己说些合时宜的话,能让她听些愿意听的,自此家宅和睦,她也不再想着去针对安歌,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