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前尘(19)

明月红豆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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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歌不敢再看齐光一眼,起身后急急逃离了筑枝,飒飒追在她身后,喘地连话都说不完整:“王妃……当心脚下……”

    齐光独自一人,在案前呆坐着,他看着茶杯内的水气缓缓上升,虚无缥缈,就似安歌的心一般,可见,却抓不住。

    一切都太过匆忙,他还未来得及伤怀,眼前人已经消失不见。他脑中一片混乱,从那日相识想到方才,似梦似幻,终是虚妄。

    回到明月,安歌看到桌上一桌子的好菜,心内乱成了一团。

    那日齐光进宫给萧明卿请安,本就是想为安歌要个做饭好吃的御厨回来。

    他怕安歌想家,便想着在细微处能让她有些慰藉,多吃些美食,即便是欢欣一刻也好。

    安歌却只以为,齐光为着谢自己一夜未眠,守在病榻前,方才请了御厨回来。

    飒飒终是追上了安歌:“王妃……午膳都送来了……快用些罢……”

    安歌未回飒飒的话,她去到矮几边,想着留个字条给齐光,毕竟齐光贵为晗王,不告而别终是不妥。

    安歌刚坐定,看到右侧地上有一个纸团,好奇心驱使她将纸团捡了起来。

    她缓缓将纸团展开,放在矮几上铺平。宣纸之上,字字句句皆映在她眼中,唯有一句,读一字,心内便颤一回。

    “那你便做了晗王妃。”

    安歌转念一想,今日不狠下心,来日,自己便会成为剜心的罪人,倒不如早早说清,他伤亦伤地轻些。

    安歌改了主意,她便是要一丝念想都不能留给齐光,一个误会都不能再起,如此最好的,便是不告而别。

    飒飒追着安歌,一路到了晗王府大门口,她本想着会有人将安歌拦下,可侍女们口中所说,都一般无二:“王爷说,王妃是自由身,想走便走,不许拦着,王妃心不在晗王府,强留无用。”

    飒飒看着安歌,问到:“王妃,您与王爷情深,怎舍得就此离去?”

    飒飒双眼都急红了,眼泪亦在眼眶中打转。

    “飒飒,你就当我是无情的那一个罢,你家王爷痴心错付,终是有我七分错处在里头。”

    “王妃!您不可不告而别,如此,王爷定会伤心坏的!”

    “方才,我已与他讲明,他若伤心……兴许,过些日子便能好了。飒飒,这几日得你照拂,我心内感激,你快些回去,莫要再留我,今日,我如何都是要走的。”

    “为何?王妃不是很在意王爷?难不成都是假象?”

    安歌替飒飒擦了擦下巴上的泪珠,握着她的手说:“飒飒,你可有心系之人?若是有,那你便该放我走。”

    安歌说罢,飒飒瞬时安静了,她看着安歌,看到了那日照镜子时,镜中自己眼睛里,同样的不可说。

    飒飒心系斯尧,却不能说,安歌心悦怀信,亦不可说。

    飒飒看着安歌坐的那辆车马越走越远,最终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

    芝兰殿内,小侍女正在苏青梧身前低头回话。

    “郡主,苏府的人已经送信来了。”

    “怎么说?”

    苏青梧垂目,看着自己玉手指尖新染的蔻丹,丝毫没有抬眼。

    “晗王府的女子,是淮国公嫡女,名唤安歌。”

    “你可有传错?”

    苏青梧心内“咯噔”一下,她没想安歌身份竟是国公嫡女,她整日里都盼着那女子的家世低些,自己优越之感方能高些。

    “郡主,有件事,比她的身份要更有趣些。”

    “何事?可于本郡主有益?”

    “此事对郡主,可谓是天大的喜事一桩!”

    小侍女上前,贴着苏青梧的耳,娓娓道出了一件事情。苏青梧惊地将嘴掩住,而后,便是满眼的得意了。

    “还以为要费些事,没成想,却是他们自己,要找着被开罪!如此一来,菱安宫那位,也得意不了几日了!”

    苏青梧去到案前,写了封信,折好装进信封,便急急离宫往晗王府去了。

    齐鸣踏进筑枝时,齐光正在饮酒,案上有三个瓶子七倒八歪,估摸着,已经是被齐光饮尽了。

    齐鸣方才在王府门口,碰见飒飒在偷偷抹泪,他问飒飒发生了何事,飒飒便将自己所知,都告诉了齐鸣。

    齐光见齐鸣来了,欢喜地上前,搂着齐鸣的肩,踉踉跄跄拖他去了案几前。

    “兄长,你怎的饮了这么些酒?”

    “开心!本王今日开心!”

    纸上的字龙飞凤舞,齐鸣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真正看清。

    他抬脸看了看齐光,齐光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嘴角笑意分明,可齐鸣看得出,他不是真的欢喜。

    齐鸣再了解齐光不过了,他这位兄长,喜怒不形于色,若是欢喜,怎么也不会笑成这副模样。

    “兄长不将心爱之人留住,独自在此处伤怀,又有何用?”

    “本王不愿强留她,她心内之人,并非本王。”

    齐光收了笑容,眼神亦明亮了些,他知晓自己还未醉到那种程度。从来遇着伤心之事,只会是越饮越清醒,伤心亦是越盛。

    苏青梧与侍女站在门外,她收了收眼中的得意,轻轻叩了叩门。

    “是谁?”

    苏青梧听出门内是齐鸣的声音,心内不禁揪了一揪,可转念一想,即便齐鸣今日想对自己发难,亦没机会了。

    齐鸣一听门外是苏青梧,赶忙将兄弟二人方才写字的纸卷了卷,塞进了袖筒。

    苏青梧推门而入,看到齐光的模样,脸上满是担忧:“云畅,你怎的饮了这么多酒?”

    “郡主好忘性,兄长听不到的。”

    齐鸣侧过脸,不想看见苏青梧那副假意柔媚的模样,齐光更是顾不上瞧她一眼。

    “我也是担心情切,一时忘了。”

    苏青梧轻移两步,坐了下来。

    “郡主今日,又是来给王妃请安的?”

    “说起此事,我便是心内替云畅不平,云萧,你可知晓?那女子,本是个不羁之人。”

    齐鸣有些恼怒:“郡主,你总是年长我几岁的,怎的说话如此没分寸?'不羁'这个字眼,不好信口安在他人身上罢?”

    苏青梧伸手,小侍女赶紧将信件递了上来,她接过后,便顺势推到了齐光面前,可齐光并没有要拆开看的意思。

    齐鸣未看明白,不禁问到:“郡主何故给兄长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