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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回来，哥哥。”
“好，不秋好生休息。”
尽管最后对沈不秋说的话算得上温声细语，但怀昱之后直到电梯门关上都没再回头看过沈不秋一眼。
一边的萧重驰琢磨不透怀昱的意思，不知为何殿下又对沈不秋和和气气起来。
但他很快就不去想那么多了。
因为他看到了电梯镜子里的站立着的自己和殿下。
殿下长身玉立，郎艳独绝，原本盛着怒意的神色早已恢复平稳，唇角含笑的模样让人心向往之。
自己则是站在殿下的身侧，较殿下高上些许，高壮的体格让二人站在电梯里显得有些拥挤。
二人这样站着，萧重驰突然想起了郊区的那一座龙武将军庙来。
那里面的他和殿下，也是这般拥挤。
因洛城的原身就是燕朝的国都祈川，因而城市内有很多燕朝名人的景点建筑，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打卡参观。
洛城郊外的龙武将军庙如今也算是远近闻名。
里面供奉的是龙武大将军席默，近现代有人又铸造了昭懿太子的石像和龙武将军并排立于堂上，一同受来者的供奉。
早先龙武将军庙香火并不旺，还是在昭懿太子像入驻之后才旺起来的。
想到这里，萧重驰稍稍低了头，眉宇间闪过一丝悲色。
洛城曾经是有昭懿太子庙的，那是燕文帝在位时期为了纪念亡子而特意命人在民间建造的，世代都有专人清扫和祭拜。
后来近代战乱时有游击队隐蔽于此，被侵略者的炮火给一番轰炸，被摧残过的庙宇说是满目疮痍也不为过，只不过很神奇的是，隐蔽于里面的游击队员虽都受了伤，但无一伤亡。
那么猛烈的攻势，这种情况真可以说是神明保佑了。
这也成了近代抵抗侵略战争里的一大奇事。
在那之后，那处废墟就被当成是战争遗址，只在百度百科和导游介绍时会提及这是燕朝昭懿太子庙。
直到现在，那处废墟一直被保护着，不允许修缮，只被用来供人参观体会战争残酷和抗战的艰苦卓绝，失去了原本的用途。
昭懿太子庙这一名称几乎被抗击侵略战争遗址这个词给完全替代了。
但后来为了尊重历史，尊重昭懿太子，就雕刻了一个和龙武将军像同材质的雕像立在龙武将军庙里。
在拜龙武将军的时候顺带拜拜昭懿太子，以表敬重。
这处还被当成了来洛城必打卡的景点，洛城文旅局大肆宣传龙武将军和昭懿太子刎颈之交的君臣之情，因此吸引了不少年轻的男女前来瞻仰。
萧重驰早在很久以前就想在旧址上重建太子庙，但审批被很坚决的驳回了，因此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重驰，在想什么？”
怀昱的声音打断了萧重驰的神游天外，这时他才发现已经到一楼了。
“在想殿下的庙。”萧重驰回答得很实诚。
怀昱踏出电梯的脚步一停，随后又迈了出去。
他死后，的确应当是会有庙的。
前世生前万事恍若疾风过境，险些乱了怀昱的心神。
他步履平稳走到室外，故作轻松的道：“如若不远，重驰日后带我去祭拜祭拜罢。”
萧重驰犹豫了一下，有些苦涩地说道：“好，以后带殿下去看。”
“只是……”
怀昱问：“只是什么？”
萧重驰说得勉强，“只是……已经不是殿下想象中的样子。”
原本的那句“只是已经成废墟”的话，萧重驰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怀昱并没有很在意，而是轻笑着回了一句。
“这个人世间，早都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了。”
怀昱抬头望天，日光昭昭，几许浮云在澄澈的天幕中飘荡。
仅仅是看了两秒，他的眼睛就被刺激地被迫阖上，并不滚烫的秋阳落在眼皮上，却有些灼热的疼。
怀昱险些被刺激地落了泪，他笑着用手捂住了双眸。
“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啊……”
“阿默。”
未等萧重驰回答，怀昱又说道：“变了也无妨，文明都在前进，我们亦然。”
说到此，怀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修然又抬头看向身后五楼的位置。
因走出去得远了，这一抬头五楼倒也看得真切。
他一眼就看到了某个阳台上正站着一个人，隔得远了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蓝的衣、黑的发，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镀了层光。
是沈不秋。
怀昱不知对方能不能看见他，但还是抬头灿然一笑。
而后又回过头来，径直朝着前方走着。
二人的影子落于身后，虚虚实实，交叠缠绕。
萧重驰听见他的殿下轻声对他说：
“行于前路，不必回头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