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今夜祈川无雁过,月明偏向客边归

湘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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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昱自诩亡人,曾自言此生不再和逐尘再有瓜葛,自言要吃一堑长一智。

    他想过不再去管生活美满的逐尘,要逐尘心病去寻心药医,毕竟如今的逐尘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已经是当哥哥的人了。

    他要自己不必回头。

    可事实怎么会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他怎能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毫无负担,毫无思念的向前呢?

    十四年的相伴,无数个日夜,无数声师兄,无数次的相拥,他怎么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忘掉。

    不说是只猫儿狗儿的共处这么多年也会有感情,何况是日日相伴的逐尘。

    逐尘当初做的那件错事最终也是为了他,逐尘虽然骗了他,但他不能就此以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

    或许逐尘并非心底纯良无害之辈,但不管他变了多少,逐尘仍然是他从小就护着宠爱着的师弟啊。

    他怀昱从小到大泛泛之交何其之多,但唯有将逐尘当亲兄弟,又或是比亲兄弟更亲的人。他怎么能是说能忘就能忘的。

    还记得初见逐尘的时候,逐尘已经被师父养了一个月了,但看着还是瘦瘦小小的,眼睛红彤彤怯生生的,像只怕生的白毛小兔子,但尽管逐尘怕生,但还是乖乖地喊他师兄,声音细细软软的。

    师父和他说起过逐尘的经历,说逐尘的母亲是讷章族逃亡的巫女,因受了很重的伤,临终前只得将年仅五岁已经饿晕了的逐尘托付给在山上碰上的一个樵夫,并将身上的钱财全部给了他,恳求他带着逐尘去寻衔青国师。

    樵夫没有带着逐尘去找衔青,而是给逐尘搭了个茅草的窝,一点剩饭一点剩菜的养在厨房里,就像是养只小狗一样。

    等衔青找到逐尘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逐尘本就瘦弱的身子更瘦弱了,银发乱糟糟的沾了尘土和污秽,脸上都要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衔青要人将那曝尸荒野无人安葬的女人给敛了棺,然后又将这浑身脏兮兮瘦得跟只小白猫似的,话都不敢说只默默掉眼泪的逐尘给抱回了祈川,又给他好好洗了个澡,洗尽了身上的污秽。

    然后衔青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名叫逐尘。

    逐尘,驱逐埃尘,希望他能一身清净,一生清净。

    逐尘因被囚禁在祭祀大殿暗室几年又跟着母亲逃亡的缘故,走路的声音都是轻轻的,生怕别人察觉到他,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像个小结巴,哭的声音也是小小的,哪怕已是满脸泪痕,也叫人察觉不到一丝的哭声来。

    他胆子很小,也很安静,给他一床被子,他能在里面躲上一天,饿了也不说,想要什么都不说,只静静等着衔青想起他来,除了此时之外,他什么都不干。

    他很乖,衔青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问他要什么,他就摇头,说只想吃饱,不想再饿肚子了,肚子疼,他怕疼,很怕疼。

    逐尘后来终于敢走出寝房,敢吹外面的风,敢光明正大看外面的风景。

    但因他的外貌和说话磕巴,不说那些比他年纪相仿的皇子欺负他,连小太监都欺负他。

    怀昱本来也并不在意这个孱弱又胆小的师弟,他自己有一母同胞的弟弟,平日里不学习的时候也是先紧着自己的亲弟弟,只偶尔想起来时去看一眼那总是躲着、怯生生的师弟。

    直到那天逐尘被推下水,怀昱才真正关注到这个外貌引人注目,但存在感却总是很低的师弟。

    他染风寒身体不适,胞弟怀昇看了浑然不在意,只说太子哥哥是自己跳的水,病了也怪不了旁人,还说谁和小怪物离得近了就活该会沾上灾祸。

    旁边的逐尘听着怀昇骂他小怪物,什么都不说,就安静地站着,只偶尔抬起红彤彤的眼睛去看怀昱,因为怀昱在训诫他的胞弟,说逐尘是他的师弟,要胞弟以后不能再提小怪物这几个字。

    之后怀昇就没再来看过他的太子哥哥,只有逐尘不日不夜的陪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哭,很安静地哭,一点都不打扰到他休息。

    逐尘像只小狗一样,陪在生病了的主人身边,寸步不离。

    亲弟弟和师弟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怀昱开始打心底想要偏宠这个被叫做小怪物的师弟。

    事实证明,这个师弟比他弟弟怀昇听话,可以说是非常听话,他说什么,逐尘就听什么,要逐尘做什么,逐尘就做什么。

    怀昱一问起他的过往,他也乖乖地回答,磕磕巴巴的,有时候怀昱听了半截,抬头一看,就见那雪白团子的小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痕,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怀昱惊讶,怎么能哭的这么安静,若不是听着说话的声音弱了些,怀昱都没发现逐尘哭了。

    怀昱的心在逐尘的眼泪中软化得不行,像是哄小妹妹一样地哄着逐尘,要他不要哭,说以后他会护着他,不会再有人再欺负他。

    渐渐地,逐尘同他说的话多起来了,胆子也大了些,说话也不怎么结巴了,每天都黏在他身边,怀昱喂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一点都不挑,两腮撑得鼓鼓的,还对着他笑。

    后来更是会踩着凳子垫着脚尖给他烹饪吃食,逐尘明明很怕疼,但被烫油溅到也不喊疼,只是红着眼睛捧着自己做好的吃食到怀昱的面前,要怀昱品尝,也会因怀昱的一句夸奖而破涕为笑,说下次要给师兄做更多好吃的。

    后来因他的一句香炉中的安神香不好闻,逐尘又去学了制香,一点点的琢磨、调制,一遍又一遍地捧着香来点燃问他好不好闻,若是怀昱稍皱了下眉,逐尘就会说他再去重制,甘之如饴,没有丝毫怨言。

    可是这样的逐尘,怀昱后来竟有怀疑过逐尘制香的初衷只是为了后来配合酒水加害于他。

    他怎么能这么想……

    怀昱想去摸脖颈上系着的铃铛,但却摸到一个陌生的形状——他已经将师弟的铃铛给解下来了。

    那是师弟的招魂铃,是师弟想要复活他,费尽万难熔铸心血的招魂铃,是师弟想方设法让他戴上助他变成人的招魂铃。

    他怎么能让别的东西将其取而代之。

    怀昱迷茫地看着手机屏幕,屏幕已经黑下去了,上面映着自己的脸,一张无悲无喜的脸。

    恍惚想起逐尘作的那两句诗——

    今夜祈川无雁过,月明偏向客边归。

    怀昱此刻竟也品味到了此刻诗中的意境。

    愁绪翻飞无雁送,但求明月照故人,以寄无边相思情 。

    可景非昨,人非昨,明月非昨,情谊也非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