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何老爷,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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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宁,江南第一大城市,风云际会之地。

    江宁,素有“南朝金粉”之誉。衣冠文物,甲于江南,治艳名姝,不绝于史。

    早在前朝亡帝就曾敕令建造红袖、倚翠等十几座楼以容纳官妓,风流天下,盛极一时。经过这么多年,尤其江南异姓王何王爷并未对此多加干预,再加上何小王爷时常带领王公子弟游玩一番,这淮河畔的莺燕事业也越发的蓬博起来。

    淮河畔密簇簇地一家挨着一家,住着莫不是艳惊江南的名妓。这些女史的居所称为河房,也称河楼。

    这些河楼都布置得十分精巧华丽,雕栏画槛,丝幛绮窗,让人看上去宛如仙境。这一带出名的河楼虽有十几家,但其中叫得最响的,莫过于红袖、倚翠二家,皆因这两家的当红花魁乃是色艺双佳、技压群芳的当红名妓。无数公子王孙,豪门巨贾,到了这里,都想登门拜访,一亲芳泽。因此,要想得到她二人的眷顾,这些人都得提前预约。

    天黑了,倚翠楼前,一位穿了一身便服,气宇轩昂,估摸着约三十出头的官员对着前方,一位身穿大红衫裙,裙上还绣着九朵鲜艳的大红花,浓眉细眼,淡粉细妆,一娇艳欲滴的红唇,让人浮想联翩,不过这女子也有不惑的年纪,脸上的淡粉已然无法全部掩盖那渐渐出现的皱纹,虽说年纪如此,但这女子看起倒像二十七八,料想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位艳冠天下的绝色美人。

    “黄姐姐,你可要帮帮小弟我,小弟一生的前途可尽系黄姐姐之手。”

    “哎呦诶,是哪位京都来的大官,竟劳得韩大人如此尽心尽力,亲力而为。“

    这位气宇轩昂、身穿便服的男子名叫韩俞,是这江南一位官员,说大倒也不大,说小倒也不小,只不过所居的职位倒是与倚翠楼倒是密密相关,因此平日里也免不了与这倚翠楼多来往几次,当然也顺道换换口味,这不,最近听闻那胡老爷要来这里,特意提前来向这黄姐姐请求让那倚翠楼当红花魁柳湘兰赔上一番。

    这位黄姐姐乃是倚翠楼的掌柜黄怡莹,手段惊人,待客拿捏,恰到好处,仿佛让你浑身奇痒难当,非倚翠不进,虽说年纪稍长,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妩媚动人,不少达官贵人、公子王孙想一亲芳泽,甚至想强行笙箫一晚,但都被她化解了。尤其那何小王爷,曾撂下一句话。

    “黄姐姐,非我不可动。”

    更是使倚翠楼达到了顶峰,黄怡莹听了这韩俞的好几语,也听出了七七八八,便不假思索地回道。

    “可....那何小王爷”

    “姐姐,你就尽管放宽心了。”

    韩俞说完,拿出一张大大的银票塞进了黄怡莹的手中,这时,黄怡莹挣脱了这张银票“这事全是你一人主意,我可不知。”

    韩俞也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掺和。他也知道这柳湘兰乃是何小王爷亲自放言,不容他人染指。柳湘兰,倚翠楼的当红头牌,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如新月,肤如凝脂,常常身穿一衫白裙,还梳着一个别出心裁的发簪,一朵嫣红的玫瑰插在其上,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虽说如此,但却无人敢染指,甚至有任何不轨之心。

    何小王爷,在这江南就是皇帝一样的存在,何小王爷姓何名志凤,何志凤的父亲乃是有前代皇帝亲自册封的江南王,普天之下只有这一位异性王,而皇帝更是对这位江南王宠爱有加,从不干涉江南事务,便是当代皇帝见到江南王也得叫一声“叔”。

    何志凤的母亲吴烟晚,乃是当年江南第一美人,便是现在也占据着金粉榜榜首之位,江南王也是气宇轩昂、风流倜傥一人,按说这何志凤应遗传到二人优秀基因,偏偏这何志凤长得矮小,又是肥胖,一个大肚子都能给你刮出一锅油来,何志凤才华倒是横溢,不过不良爱好倒也挺多,尤其还有一个癖好。

    韩俞自然知道柳湘云的特殊性,但这位胡老爷也异常特殊,乃是当代皇帝身旁最信任的高公公的管家,这高公公的管家自然也是同高公公一样,不能行洞房之事,那柳湘云就付出些肢体不快,那何小王爷又能如何能得知,更何况现在何小王爷在外,自然无法得知,倘若把这胡大爷陪好了,只要在那高公公前多美言几句,那韩俞调去京都就指日可待。

    百回街,江南第一等繁华之地,便是比上淮河畔上的头等莺莺燕燕事业,也是不逞多让。百回街,一头靠着巨大的何王府,一头连着那富贵街。城主府、两淮节度使等江南叫得上号的达官显贵、王子公孙都在这条富贵街上。百回街这等得了上等地段,可谓是寸土寸金,那叫一个热闹啊。

    百回街上的店铺星罗密布,而那棋眼的位置是一家门面宏阔、装扮得朱梁画栋、锦幔宫灯的酒楼,酒楼的名字也是极为有意思,名为“有来有往”。“有来有往”向来不兴淮河畔的莺燕事业,专攻口头上的美味,再看酒楼内的店小二,由一个个才艺惊人的妙龄女子组成。

    在这江南美人辈出之地,虽算不了多么漂亮,但是这令客人食欲大增的花样却是极其多,便是来上一盘菜肴,这妙龄的店小二便是给你来一段小歌舞,食艺双收,来客食欲大增。

    因此“有来有往”在一些憋着气、穷酸的读书人来说,那叫“一群哈巴狗养着一群圈养的花样鸡——干巴巴”,而在江南富人眼中,“有来有往”便叫做“鼓着腰包、憋着气进入,挺着肚子、干憋腰包出来,满足的笑容那叫一个字啊——‘舒畅’”

    要说“有来有往”就不得不提那涮肉技术,天下一绝,甲于江南。那肉入水三分,色香醇厚,直叫人流口水。凡是江南腰包稍鼓点的官员、富商都得来这走一遭,尝尝这由京都带来的天下一绝。

    “有来有往”的老板娘倒也极为不客气,大门敞开,装饰得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啊,门上悬挂七星八角灯,门前花团锦簇,四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脸笑容地迎接来往的贵客,便是寻常行人见到这四位妙龄的女子,也得忍不住进去一窥究竟,因此“有来有往”素来有一个宗旨“能进,你敢吃我就敢做,至于能不能出去,就看腰包鼓不鼓。”

    此时,酒楼大门前,来了三人,一人挺着肚子,身穿一件破烂不堪的灰色道袍滚了不少泥渍,脚踩已无后根的黄草鞋,脸上还和着不少泥巴,灰色道袍后破了一个大洞,屁股腚子露了一瓣,不知从哪寻来的芭蕉叶,竟直接贴了上去,遮掩着;一人身穿略黄麻衣,后背一编得密不透风的竹篮子,篮子口用黑布盖子,缠绕,这人老态龙钟,半头白发,估摸着有天命年纪,看起来十分颓废。

    “走,大爷带你去吃肉”

    “老孙,到时可别闻着香味,见着肉,六亲不认胡吃一通,吃坏了自己,我可不为你收尸。”

    这时,挺着肚子,穿着灰色道袍的人对着身旁一位估摸着十岁的孩童说道,又转头向身后背着竹篮子、穿着黄色麻衣的人骂道,大大咧咧、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直接向这“有来有往”酒楼前大门走去,背着竹篮子的老者没有回话,微笑尾随着。

    酒楼前,四位妙龄花枝招展的女子,见到这三人皱了一下眉头,训练有素的她们很快掩饰住了,满脸强憋出笑容,倒是看起来非常真实,欢迎地娇声道。

    “大爷,里面请”

    “哈哈,这有来有往的丫鬟是越来越乖巧了,大爷我以后倒是得常来光顾”

    这位挺着肚子的人大大咧咧。这周围人再也忍俊不禁,那笑声此起彼伏,一阵议论声不断传来。

    “这算哪根葱啊!”

    “葱可不像他,西瓜才是。”

    “哈哈,我咋看见牛在他上空飞?”

    “那是因为他在底下吹。”

    “这青色的布料倒是真别出心裁啊!”

    “那可不呢,估摸着以后这青绿的芭蕉都得残留寸寸肉腚子的“余香”呢。”

    .......

    滚着泥渍、挺着肚子的人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嘲笑,大大咧咧地走进去。

    酒楼内,一位外披锦缎衣绸大袄,内衬青色雅衫,面容俊秀,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行头,这男子正摩擦着自己的双手,正准备着锅内的汤水沸腾,开始享用他跟前切成一片片的肉。

    这时,汤水沸腾开来,这男子夹着肉片,放进汤水滚了几下,夹了出来,张开大嘴正准备吃时,突然一只大脚跨在桌上,沸腾的汤水直接溅出来,洒了男子一身,男子非常气愤地骂道。

    “哪根葱,竟敢打扰本大爷的好事。”

    “哦,我这体型可和葱不像。”

    这男子还听到这家伙敢顶嘴,放弃了擦拭身子,抬起头,就要上前给他两巴掌时,他突然揉了揉眼睛,夹了一块肉,满脸笑容。

    “明明我是葱才对,何大爷,您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