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倚翠黄柳

火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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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府,坐落于富贵街中央,当今张府府主乃是江宁城主,身兼多个要职,江南地区的第五人,实打实的实权人物。此时张府东院内,一个身穿锦缎金缕衣袍,袍上刻画着一只山中巨虎,浓眉大眼,一表人才,此人正摆弄桌上一本泛黄的书籍,此书名为《素书》,书旁则是这人刚画的一副黑白“紧贴倒墙”春宫图。

    “老爷子也真是的,竟总让我读这无聊的玩意儿,还有凤哥也真是的,走了这么久,也不知回来下,这日子究竟啥时能到头啊!”

    此人,名叫张德育,张府主之子,常年与何志凤、卫华等厮混,吃喝嫖赌,除了这最后一戒,样样精通,这让张府主既爱又恨,张府主对那何志凤、卫华二人只能小骂,但对自己的小儿张德育可不那么心慈手软,这不,何志凤一走,便软禁了张德育,特意拿了《素书》让他好生研读。

    这时,书房门突然掩开,发出咯吱微小的声音,张德育急忙把那副“紧贴倒墙”图压在书籍底下,并转头“谁啊”

    “我啊!凤哥回来了,要我带你出去,顺便带我们开开荤。”卫华的头从门缝里探了出来,贼眉鼠眼小声地说道。

    “佳肴美馔、山珍海味,咱可都吃了个遍了,还有啥荤可吃的,再说我那老爷子看得紧,我可不敢偷跑出去”

    “你真不去啊!那我可走了。”

    张德育眉头一皱,原本傍晚就训斥了一番,如今再偷跑出去,只怕回来又免不了被训斥一番,至于凤哥,明日再去拜访就是了,倒也不打紧。卫华看张德育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便作罢要走了,要走时,自言自语地说道。

    “听闻红袖新上来一位掌厨的,手艺高超,那一手‘小红娘’做得老有门道了,可惜你是尝不到,真是可惜啊!”

    最后一句卫华重重叹了一声,就要离去。这时张德育一听,小红娘正是他对红袖内老相好的相称,那这荤岂不是-嘿嘿,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急忙喊住了卫华。

    “等等,我也要去”

    “你就不怕张叔再揍你一顿?”

    “老爷子哪敢啊,一不小心把我这家伙事给打坏,没人给张家传宗接代,历代祖宗还不得唾骂死他。”

    “我要是生了你这么小子,还不如一头栽进淮河里,一了百了,倒落得一身清闲。”

    “华哥,你也别光顾着说我了,咱两彼此彼此,那倚翠是不是也新上了一道‘青玉竹’。”

    “瞎说,华哥可是专吃荤的,哪管什么‘青玉竹’、‘白玉竹’,还有你不是不想吃荤?”

    “我是不想吃荤,但这‘昏’得有门道啊。”

    .....

    此时,二人一路互相嚼碎到东门口,就要偷溜出去时,这时,有人喊住了他们,只见来人身穿一件居家所穿灰青葛布道袍,头顶戴着一袭儒雅可亲的程子巾,脸部轮廓分明,身上气势非凡,右手正拿一打开大半的竹简。

    “臭小子,你要去哪,还有你,又来带这臭小子做什么坏事?”

    此人便是陈府府主,真正的江南第五人,原本陈德育还有些嬉皮笑脸的神情,瞬间变为一脸乖巧,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卫华也不敢冒次,早先卫华来张府,不服这张府主,做了一件荒唐事,被关了整整十天,差点被打断腿,幸亏卫镇上门赔罪,这才放了他,当时卫镇还嚼碎了一声“打得好”,卫华差点被气死。卫华转头一想,便向张府主强塞了一个理由。

    “张叔,这不志凤回来,王爷府特意命我带德育一同去为志凤接风洗尘。”

    “只怕是那混小子又带你两去瞎混吧!你给我记住,再去那荒唐地,我把关你一年禁闭,还有你,惹恼了我,把你府都给封了,便是你那卫镇来也没用。”

    “是,是,张叔。”

    张府主先指着张德育,又指着卫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卫华连忙答应,急忙推着一旁正低头的张德育先出府。先离开这比较好,至于张府能不能得知他们去那荒唐地,道理很简单,卫华懂,那些河楼的主人自然也懂--两不得罪。

    有来有往的酒楼前,一行人浩浩荡荡,何志凤、卫华、张德育三人正是这队伍最前方,虽说何志凤此时一身破烂衣衫,便是背后那因大吃大喝竟把那芭蕉叶磨破了,露出了白嫩嫩的肉腚子,但丝毫不影响他此时处于绝对的中心地位。

    何志凤在同卫华交谈中,另一人随同他的父亲上京了,便也惋惜作罢。三人后面,乃是一些家境殷实的富贵家子弟,这些人大都跟随卫华、张德育从富贵家到百回街而来,在何小王爷走后,从未同行的二人竟再次同行难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而能使这两人再度想聚的人也只有那何小王爷了。

    这些人大都尾随而来,此时见到何小王爷,便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语,试图引起着三人的注意,更有甚者直接高呼大喊道。

    “江南四大才子”

    周围一些人甚至直接吐了一口痰,鄙夷暗道。

    这些“没根“的人。

    什么江南四大才子,明明四大色鬼。

    一个好吃,一个好喝,一个好色,还有一个样样精通。

    .....

    这时,何志凤伸出一根指头,对这身后这群“没根”的人说道:“给你们一刻钟,立马从我身后消失,不然有好果子吃的。”

    这些人虽说心中已骂了何志凤千八百遍,但口中还是唯唯诺诺地连声应好,走时,还不忘夸奖小王爷好几句。

    此时,倚翠楼内,韩俞正迎接着一位五短身材,鼻尖、眼小,一脸的香粉,此人就是当今皇帝身旁大红人高公公的刘管家,二人被带到一间雅间内,你一言我一语,像是许久未曾见到的亲人,一见如故,二人的话语倒也是极为有趣,这位刘管家正忽悠着这位韩大人出一万银两买这即将拍卖的菩提达摩一串佛珠。

    当今陈皇后极其信佛,总念叨着,偶然被这位高公公得知,急忙派人去打听,后知道这串佛珠流落江南一家卖行,便自家最亲信的刘管家来此买回,以讨好当今最得宠的陈皇后,这刘管家本身自然也带了许多银两,但这位韩大人既有心讨好他,便敲他一笔,顺水推舟,一箭三雕。

    这韩大人自然也是极为难对付,这位刘管家饶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说服他,此时两人似乎达成一致的默契,握手起来,哈哈大笑着。

    “来啊,叫那柳湘兰上来。”

    酒上三巡后,刘管家语气颇有些责怪韩俞。

    “韩大人,你这银两怕是花得不够啊,这都等了整整四刻了,这柳湘兰还是没半点声响。”

    “刘大人,这倚翠头牌难免有些傲气,我再去催催,你尽管放心,今晚保准不会让刘大人空手而归。”

    此时韩俞也已有些怒气,虽说你柳湘兰是倚翠楼头牌,仗着何小王爷的保护,但好歹我也是你们这些河楼的直接上司,过来敷衍几句也好。更多的怒气则是这位刘管家,你一个被阉了家伙事的老家伙竟比我还猴急。虽说韩俞内心颇有不忿,但可丝毫不敢得罪二人。

    “还立了牌坊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女子?”此时已经醉意上脑的刘管家一改阴阳怪气的话语,直接霸气地拉起韩俞,就要往柳湘兰房里而去。

    倚翠二楼一间雅间内,黄怡莹正坐在一个由上好的红檀木做成圆桌旁,品那刚沏成的茉莉茶,在这美人多如牛毛的倚翠,自然轮不到她去陪酒,当然除了一些特别的达官显贵,此时一位丫鬟在她耳边说了几语后,黄怡莹手轻摇那价格不菲的珐琅翡翠七彩茶杯,杯内三瓣茉莉悬浮,在摇晃下,胶合在一起。

    “柳妹妹啊,柳妹妹啊,黄姐姐倒要看看你还能隐藏多久。”

    倚翠三楼内,一间阁楼极具诗情画意,那绮窗前正站着一位合中身材,一袭青绿柳叶裙,肤白如雪,那芊芊细指正拿着一把玉萧看着淮河吹道。

    秋花落叶草枯黄,秋风淮水秋夜长。

    绮窗伊思意不尽,风雨未来已凄凉。

    淮畔江波何来速?扰破伊人相思欲。

    江水一色无入眠,秋屏掩泪梦中烛。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影动思情。

    倚翠春风何时入,玉户帘中点点声。

    鸿雁展翅何曾收,鱼龙跃门欲何意。

    小屏翠柳已萧条,窗前细雨已淅沥。

    不知燕龙几时休,丝巾沾泪已满湿。

    此曲名为《秋风落归》乃是一位前朝著名大师所谱曲子,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十年前,同样在这倚翠,一位当红花魁在此唱《秋风落归》,唱完后便跳入淮河,当时官府人员整整搜索好几十日,却一无所获。绮窗前,柳湘兰嘴唇轻启,眼中隐有泪花泛出,一脸伤感的样子,这时,后面来了一位随身丫鬟。

    “小姐,楼下的客人在呼唤你呢?”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