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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一行人返回三川郡,在这个时候,大田令左争派遣麾下官吏南下,以农家士子的身份暗访。
毕竟想要让土地兼并,需要徐徐图之,而且朝廷距离各大郡县更远,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查清楚。
只能先行派遣人手暗中查探,等到证据确凿,再行杀无赦……
……
所以,在这个时候,对于摸底工作,自然不能放下,这样的事,偶尔可以是皇帝为之,却不能一直是。身为帝者,就应该有帝者的义务与责任。
与此同时,一只快船从颍水南下直入泗水,船头正站着两个人,两个年纪并不大的青年。
从薛郡的泗水登舟南下,比驰道飞马慢了许多,却也从容了许多。
他们的工作并不繁琐,却也并不简单,作为治栗内史的官吏,在离开之前,左争便是告诫了他们。
此行核查,可谓是危险万分,老世族以及六国遗族,甚至于诸子百家都会是他们的敌人,稍有不慎就会拔剑相向。
这一次南下,大有性命之忧。
他们身负重任,带着治栗内史与始皇帝的期盼,自然没有李白那种,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潇洒。
这一行,走水路,速度缓慢。
只要是遇到两岸农民耕耘整田,他们必然会停下,船只靠上岸边,与农人攀谈,企图了解一二内幕。
“云阳,再有四五日便可以进入了泗水了,是先去彭城,还是直接去沛县?”船头布衣青年语气平淡,经过这些日子磨砺,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本尊是云阳的青年看了一眼同伴:“直接去沛县吧,我也想要看看这沛县有何不同,竟让大田令如此重视。”
“云阳,我听说去沛县是陛下的意思,你说是不是……”
撇了一眼布衣青年,云阳语气幽幽:“陛下手持黑冰台,想要得到消息,并非难事,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只怕是这泗水郡之中并不简单,你我当小心才是。”
由于在水中,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担心消息会被泄露,这个时候,云阳也没有过多的隐瞒。
这一次的南下,他一直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
心中疑问频出,云阳两人如此走走停停,一直过了五天,方才出了薛郡进了泗水郡之中。
泗水郡乃鱼米之乡,富饶远超岭南与吴越,是大秦帝国除了巴蜀与八百里秦川之外,有一个天然粮仓。
而且泗水郡北接巨野泽,南近淮水南岸的楚国故都郢寿,中有彭城、沛县、蕲县、城父等富庶城池,乃是大秦帝国数一数二的富饶郡。
一直以来,大秦朝廷对于这里,极为的看重。
片刻之后,船只穿过胡陵渡口,半个时辰之后,一座大城遥遥在望。
“沛县到了!”
王荣感慨一声,随及与云阳对望一笑,朝着船工吩咐:“老船工,就在前方渡口停下……”
“诺。”
一刻钟之后,船只停在了一片浓荫下的小渡口,随后两人一起登岸,径直走向距渡口不远的一座大石亭后的亭署。
老船工是黑冰台的人,他们自然不用担心其余问题,也不用愁身份泄露的麻烦,只需要一往无前便是。
亭署。
相当于后世乡镇派出所的办公地,这是大秦帝国的亭治所在,也就是乡以下管辖里的基层治所。
大秦郡县制对乡、亭两级基层治所都赋予了另一重使命:同时兼作接待来往公事吏员的驿站,并担负传邮公文职事。
正因为如此,帝国郡县的乡亭治所大都设在水陆方便的渡口道口。
泗水亭,顾名思义便是靠近泗水而得名,而这个时候,泗水亭的亭长,便是后来提三尺剑,立不世功勋,以一介布衣席卷天下的汉高祖刘邦。
云阳两人走进庭院前的车马场,便有一个持戈老亭卒迎了过来。
“这是泗水亭。两位先生可是公务?”
看了一眼老亭卒,云阳笑容可掬:“我等乃颍川郡吏,路过贵亭,欲会亭长。”
“大人稍待!”
朝着云阳两人微微一躬,老亭卒大声,道:“亭长,有官宾!”
……
荥阳大军幕府。
嬴政等人纷纷落座,这一刻,李由眼中满是炙热,纵然他是李斯的儿子,但是直面始皇帝的时间并不多。
在李由的心中,那个最敬畏的人不是李斯,而是始皇帝嬴政。
“李由,三川郡之中局势如何,老世族是否有兼并国人土地?”
三川郡虽然与众不同,但是嬴政也不敢大意,有道是,利之所在,便是行动所至,老秦人之中,老世族也不是啥好东西。
闻言,李由点了点头:“陛下,此事臣也察觉了,但是这事对方做的极为巧妙,而且有没有国人报案。”
“秦法条令:民不举,官不纠,一时间,臣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呼……”
喝了一口米酒,嬴政也是有些头疼,老世族他不是全部杀光的,在人才阶级没有培养出来之前,杀戮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而且李由所言极是,大秦律法讲究:民不举,官不究。
“这件事先行暗中查探,不日朝廷会有政令下达,同时更新人口黄册,将老世族隐藏的人口全部查出来。”
“这件事,乃重中之重,要放在心上,但是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诺。”
点了点头,李由也是答应了下来,在这个时候,他也是清楚了颍川郡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明白三川郡不同于颍川郡。
颍川郡老世族皆韩人,而三川郡的老世族有一部分本就是老秦人,若是轻举妄动,容易造成国本动荡。
所以在这个时候,三川郡不能套用颍川郡之中的杀伐之策,更何况在颍川郡之中,还有一个陈胜不安现状。
三川郡之中,暗地里不平静,但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就算是他想要找茬,一时间,也没有由头。
“陛下,此事臣一定会谨慎处理!”
撇了一眼李由,嬴政微微颔首:“朕相信爱卿一定会处理好此事,三川郡乃关中门户,咸阳的安危,朕就交给爱卿了!”